“啊,其實我有點餓了……其實這家的?h飯真的挺好吃……好吧好吧,我不吃,進門說完就走,我把?h飯打包回來,咱們一起吃好吧?”
“嗯。”秦深對她這個回答勉強算是滿意,開了車門,放她下去了。
推開餐廳的玻璃門,有時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噗嗤笑出了聲。寒風凜冽中,他大敞著車窗,直起身一瞬不瞬地望著這邊,像送女兒出嫁的老父親似的,就差滿眼熱淚了。
隔的距離有點遠,何有時怕他看不清,往回走了兩步,在秦深越來越熱切的目光中停住腳,抬手給他比劃了一個“15”的手勢,轉身進了餐廳。這是要他等十五分鐘的意思。
兩年來,這家餐廳何有時來過幾回。她沒睹物思人的習慣,卻每回來醫院複查之後都會在這裡用一頓飯。老闆娘有個上初中的女兒,那時她和盛安驊來得勤,女孩常跑來拿不會的題目問他倆,一來二去也算是熟了。
進門後無須四下張望,何有時一眼就看到了盛安驊。
上午十點,一大片用餐位只坐著他一人,也不知道是這個時間點沒人來吃飯,還是餐廳被他包了一上午,不對外營業了。
“有時。”盛安驊已經等了挺久,不知在她來之前想了些什麼,直到看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了才回神,忙推開椅子走過來扶她。
動作挺大,弄得何有時都怔了下,略一琢磨回過味來了,抬手擋住他的攙扶,淺淺一笑:“不用扶我,我能走穩,都兩年了。”
盛安驊僵硬地笑了下,沒能接上話。
談過半年,到底還是沒忘幹淨的。至今還記得她習慣守時,提前點好了奶茶,也是她以前喜歡喝的口味。
“有時,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見我了。”
盛安驊望著她,眼裡浮起一層霧。彷彿又回到了過去那段時光,又或是困在過往的回憶中一直沒能走出來,“這兩年在國外,我特別想你,甚至平時走在路上看到哪個像你的背影都會回不過神來,我……”
“盛先生。”
何有時微笑著打斷他的話,“我想你大概是理解錯了,我今天來找你,不是談這個的。”
盛安驊明顯怔了下。
何有時頓了頓,接著往下講:“這場談話在兩年前,你離開的那時候就該有了。只是我們斷了聯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說。”
“首先謝謝你。車禍,骨折,那段時間,大概是我這輩子最糟糕的階段了,雖然後來我們散得不太好看,不過還是謝謝你當初能陪著我,讓我從那段糟糕的處境裡走出來。但話說回來,車禍也是因你而起,打亂了我人生所有計劃,卻也做了經濟上的賠償,就當是不虧不欠。”
“然後,我得跟你道個歉。分手之後我做了很多讓你困擾的事,一直沒認認真真說個對不起,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挺蠢的。”
要是秦深在這裡,聽到有時這麼說大概也得愣一下。三個月前她提起這事的時候還哭得幾乎喘不過氣,現在已經能淡然處之了,言語間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盛安驊一下子慌了:“你不要說對不起,是我那時候太混蛋了,離開你的這兩年,我才真正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有時,你在給我個機會好不好?讓我來照顧你,我們像過去那樣好不好?”
他說得語無倫次,何有時抿唇:“不好。”
“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是江家的下一任接班,是秦立責的獨子,他家是不可能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但我爸媽,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態度,等你治好腿,他們會很喜歡你的……現在醫學很發達的,就算治好後你走路還會有些跛,也沒有關系的。”
盛安驊驀地抓過她放在桌上的手,攏在雙手掌心裡,“有時,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意了。”
何有時仔細聽他說完,從他掌心裡一點點抽回手來,有點想笑:“這就是你和秦先生不一樣的地方。”
她一字一頓,說得極慢。
“你總是覺得我右腿不良於行,是殘缺的,是貶值了的,配不上身體健全的人,配不上家境優渥的人。甚至把做手術當成讓你父母接納我的條件。”
盛安驊還沒說出的話被她擺擺手堵回去:“可感情不是這樣子的。在秦先生眼裡,我的腿從來不是缺陷,我的心理疾病也不是,他能完完全全地接納我。尊重我的選擇,陪著我往前走,而不是幫我選擇一條怎樣的路。”
盛安驊嗓子像堵了似的,出聲滯澀:“可他的父母……”
何有時笑了下:“秦爸爸呢,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樣。他不幹涉我們的感情,過年的時候我們還透過話的,很包容,他不會幹涉秦先生的選擇。”
“可我查過了,秦深他是個精神病!”
盛安驊猛地冒出這麼一句,傾身湊近她,眼裡血絲極重,“這事他是不是瞞著你?其實智宜上下都知道的,他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最近一年來甚至沒怎麼在公司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