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時一哆嗦,果斷道:“那我不住這裡了。”
秦深微笑:“我……”
——現在住的怡景花園還有一套房子,小戶型,就在同個樓層,當初買下整層想打通的,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
醞釀了一整天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何有時打斷了:“我回我爸媽那裡住。”
秦深把沒來得及說完的話默默咽回肚子裡,悶不吭聲看著她起身下床,手腳利落地開始收拾東西。
衣服要帶,貓的所有用具要帶,連冰箱裡的東西都清理出來要丟。擺明瞭這回家去住不是住一兩天,而是做好走了再也不回來的打算了。
秦深眉頭緊蹙:“你就這樣說走就走?”
何有時被他問得愣了一下,認認真真地給他算:“傢俱都是房東的,當初是拎包入住的。房租半年一交,現在大概還剩兩個多月,空下的時間正好讓房東找下個租客。再說我爸媽,他們也一直希望我回家去,雖然回了家可能會被他們天天嘮叨,但總比住在這裡舒心多了。”
“你,”秦深眉心皺得更緊,聲音沉沉:“何有時,你又要逃。”
手裡沒拆封的貓糧不留神脫了手,砸在腳上,有點疼。何有時下意識地往後撤了半步。
——你又要逃。
她垂著眼睛一言不發,連思考都不用,就能聽懂秦深在說什麼。
“就一個垃圾堆裡的前男友,你心心念念兩年,大好的年紀,把自己活成這個樣子。沒人逼你走出來,你就一直心安理得地慫下去,守著那份可憐的自尊心,藏在網路後邊茍且偷安,不敢面對任何人的眼光,也不敢接受任何人的善意,是不是?”
何有時感覺自己又快要哭出來了,心髒被狠著勁兒揉成碎末再擠成一團,秦深每個字都跟針紮似的,當真字字戳心。
偏偏以退為進從來不是他的做事準則,非得步步緊逼,逼出個結果才行。
“現在他回國了,你又要躲。盛安驊他……”
一提到這個人,秦深腦子就發暈,這會兒他太陽xue一跳一跳地疼,不適合想嚴肅的事。盛安驊的事被他一言帶過,只揪著何有時的痛處說:“說到底,你就是個慫包,蠢貨,懦夫。”
何有時徹底崩不住了,早就藏在眼眶裡的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照樣低著頭。像在塵埃裡紮了根,此後再沒抬起過頭來。
“何有時,你不能再這麼慫下去。沒人逼你走出來,那我逼你,你這個樣子我看著心煩。”
連名帶姓一起叫,殺傷力簡直成倍增長。何有時哭出一個鼻涕泡,委屈得心肝脾腎肺一起疼。
“等你願意走出來以後。”秦深目光深沉,眼底藏著璨亮的光,單是他的眼神,就能演一場不動聲色的戲。他抿了下唇,難得透出兩分緊張,開口時卻再認真不過。
“我們在一起吧。”
各種紛亂的思緒全在這一瞬間被抽離腦海,何有時徹底呆住了,淚眼婆娑的,只能看到面前模糊的人影。
坐了一下午,秦深頭回從椅子上起身,摁著她坐在床上,自己屈膝蹲下,握住她一隻腳。何有時怔怔縮了下,沒縮動。
他掌心溫熱,行的是溫柔之舉,語氣卻照舊冷淡:“你先前說,他能在你病床前噓寒問暖,給你換藥,給你穿襪子,給你推輪椅,帶你複健。這就是好的不得了?值得你感激涕零?”
等兩只棉襪都穿好,秦深抬頭看她。
“何有時,真正的男朋友能好成什麼樣,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