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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鎮國公府裡一大早地又讓人去太醫院請太醫。
來的並不是昨天晚上值夜班的太醫,而是太醫院的醫正許太醫,醫術在太醫院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一晚沒睡,曲瀲的臉色有些糟糕,眼睛也有些呆板無神,但是看著床上燒得臉蛋通紅、身體痙攣的人,她整顆心都掛在他身上,精神緊繃著,沒有絲毫睡意。直到奶孃將啼哭不止的阿尚抱過來,她才擦擦有些濕潤的眼睛,將朝她伸著小胖手的阿尚抱到懷裡。
阿尚被娘親抱住後,哭聲才開始變成了小聲的抽泣,將臉貼在母親懷裡。
曲瀲抱著女兒,將臉埋在阿尚身上,深吸了一口屬於嬰兒的奶香味,方才坐在床上的繡墩上,看著許太醫給紀凜診脈。
許太醫蹙著眉頭,收回手後,對一旁抱著孩子的曲瀲道:“世子夫人,我先開副藥給世子降溫。”
“世子沒事吧?”曲瀲盯著他,“你瞧,他有時候身體痙攣,是什麼症狀?”她心裡很惶恐,想要得到一個保證。
許太醫忙道:“這是正常現象,世子高燒不退引起的痙攣,只要退了燒就好。”
“那會不會有事?”她仍在不依不饒地問,阿尚聽到母親的聲音,也扭著頭看向許太醫。
這被一大一小的兩雙眼睛巴巴地盯著,著實可憐,許太醫心裡有些不自在,他知道鎮國公府世子的情況,如果再不退燒,人都要燒傻了。這位世子夫人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定是沒了主意,所以不依不饒也沒什麼,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已經習以為常。
許太醫被丫鬟領下去開方子了。
曲瀲心裡不安,等著藥煎好還要一段時間,便叫來宮心,吩咐她去取最烈的酒來,她要給紀凜擦身子。
阿尚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小孩子最是敏感,感覺到暄風院中緊張的氣氛,所以這會兒猶為黏曲瀲,只要曲瀲不在她面前,她就號啕大哭,連奶孃都哄不住,沒有辦法,只好將阿尚抱到房裡來,見到了人,阿尚才不會鬧。
曲瀲親了親阿尚的小臉,讓奶孃抱著她到臨窗的炕上玩兒。
宮心取來了酒和幹淨的巾帕,曲瀲坐在床頭,用沾了酒的巾帕給紀凜擦身子,邊擦邊問道:“常山回來了?”
紀凜如今高燒昏迷不醒,曲瀲讓常山一大早便去金吾衛衙幫紀凜請病假。可是這也去得太久了。
“還沒呢。”宮心也有些憂心。
曲瀲正在給紀凜擦身子,便聽到丫鬟過來稟報,鎮國公過來了。
曲瀲下意識地皺眉,不過此時也不是計較的時候,給紀凜擦好了身子,又給他換上幹淨的衣裳,方才讓人將鎮國公請進來,而她抱著阿尚,避到一旁。
鎮國公大步進走來,見到抱著孫女的兒媳婦,問道:“暄和如何了?”
曲瀲愁眉苦臉地道:“太醫說,世子高燒不退,極是危險,要先給他降溫才行。”
至於如果沒法降溫的後果,稍有些常識的人都會知道。鎮國公原本以為兒子只是生了場小病罷了,聽說不僅請了太醫過來了,而且他今日請病假,所以下朝後,便回來探望。
只是當看到床上的人時,鎮國公嚇了一跳,他伸手往兒子額頭上摸了下,被那溫度燙得收回了手。
“怎會如此嚴重?”
“昨兒世子外出時沒帶傘,所以淋了雨,不想到了晚上時就病了。昨晚兒媳已讓人去請太醫院的太醫過來,可是好像沒什麼效果,到了今兒淩晨時,世子燒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糊塗了,先前甚至還痙攣起來……”曲瀲邊將事情往重裡說,邊小心地觀察鎮國公。
不知今兒四更時分,紀凜去寒山雅居找淑宜大長公主的事情這位公爹知不知情,如果知情,他會有什麼反應?
可惜,鎮國公臉色沉得厲害,看起來像是為兒子擔心,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
這裡到底是兒媳婦的臥室,鎮國公雖然擔心兒子,可也不能在這裡久待,站了會兒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