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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月色如銀,寧靜的夜色籠罩著沉睡的長安城,微風吹著空曠的街巷發出溫柔細碎的聲響,像極了母親輕聲哼吟的搖籃曲。不知名的夜行鳥偶爾發出幾聲奇異的鳴叫,叫聲落定後,使夜色顯得倍加安寧。已經過了三更天,那麼此時便已算作新的一日。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團圓節,對於整個大明王朝來說,這也是十分重要的日子。掛在窗欞的那一輪圓月靜悄悄的俯瞰著大地,審視著人間,每一處角落的每一個故事。
絲竹在這夜深人靜之際被生生悶醒,段謹之見她白日裡發冷出虛汗,於是特地向小二要來三床大厚被子給她捂著,此刻她便覺得通身像著了火一樣燥熱。絲竹起身,右肩的傷口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覺得口渴的厲害,方要起身倒杯茶來解渴,卻發現段謹之此刻竟伏在那八角梨木桌上睡得很熟。絲竹這才恍惚憶起白日裡的一切,是段謹之一番殊死搏鬥才將她從那湖心小築救了出來。歷經白日一場大戰,段謹之一定是累壞了,絲竹一時雙手環膝望著段謹之的背影發呆。自木須祠初見的那一幕開始,她們一同經歷過的每一件事情飛速在絲竹的思想中迴旋,想到蘇州那方巖洞絲竹的嘴角不禁浮現笑意,想到在洛陽段謹之替宋柄易當下自己手中的利劍時絲竹的眼神變得哀傷,想到段天來和宋柄易使盡權謀手段害她一家人二十幾口人性命,逼死了自己的外公,絲竹的心頭是深深的恨意。
絲竹突然像中邪一般抑制不了自己的心魔,此刻她內心仇恨催發的一股怨氣讓她的意識開始恍惚,絲竹突然驚覺段謹之就在她面前,她仇人的兒子此刻就在自己眼前,父債子承,本來也是天經地義。只見絲竹起身抽出掛在床頭的那把長劍,悄無聲息的向段謹之走去。絲竹立於段謹之身後,將手中的長劍對準了段謹之的後心,以她的身手,只消片刻功夫,便能讓段謹之在睡夢中無痛無癢的死去。段謹之的存在本身而言就是對她最大的折磨,對他一番情深義重連絲竹自己都無能為力,可段謹之偏偏又是自己仇人的兒子,她不能再對他執迷不悟,可是隻要段謹之還活著,絲竹便會抑制不了自己內心的思念,發瘋一般的想見他。絲竹用手中的長劍抵住段謹之的後心,臉上露出了決絕的神情,可她的內心卻痛苦的厲害,她太愛他了,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場面僵持了許久之後,段謹之終於開口一聲嘆息道“既然狠不下這個心來,又何苦為難自己?”
段謹之回首,但見絲竹提著長劍失魂落魄的立在他身後,右肩的傷口處又有血跡滲出。段謹之起身,拿掉絲竹手中的長劍擱在那梨木八角桌上,一伸手將她擁在懷中。
絲竹抱著段謹之痛苦囁喏道“謹之,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我下不了狠手殺你,可我不能再愛你啊。”
段謹之聞言痛苦閉上眼睛道“絲竹,你想要我死嗎?若是你想要我死,你下不了手,我可以。”
絲竹慌亂搖頭道“不!我不想要你死!你死了,我都沒人可以去恨,哪裡還有再活下去的意義。”
段謹之聞言道“好!只要你一日不殺我,那我必然不敢輕易喪命。可是,若你哪天想殺我了,這條性命你可以隨時來拿。”
絲竹聞言道“那便一言為定!只要我不殺你,你絕不可以讓別人傷你。”
話畢二人心頭各自一陣悽涼。
天色開始微微發亮,月光聖潔的披灑在屋頂上,洗禮著人間的怨恨,段謹之與絲竹坐在桌前長聊。
段謹之看著絲竹些許不捨道“絲竹!明日便是中秋。長安城的中秋燈會據說十分熱鬧,你想去看嗎?”
絲竹聞言道“想啊!十一歲那年師兄帶我偷偷下山去看燈會,被師傅發現,狠狠責罰了師兄,自那之後我便再也沒看過燈會。”
段謹之聞言心頭些許喜悅道“好!那我們明日便一起去城中,白日我帶你去結識路遠重路大哥,晚上我們去看燈會。”
“好啊!”絲竹聞言些許心不在焉道。
隔日晌午,絲竹仍在昏睡,她傷的不輕,段謹之始終放心不下,便去了最近的藥鋪,想再換個方子抓幾副療傷的草藥。待段謹之回到客棧卻發現眼下已是人去樓空,絲竹早就不見了蹤影。段謹之內心一陣疲乏,將手中的牛皮紙包丟在桌子上,頹然坐在桌前,暗自發了會兒呆。其實從絲竹昨夜的言辭中他便已經猜出,絲竹今日是一定要離開的,他內心十分體諒,絲竹必然是狠不下心來殺他的,可他畢竟又是絲竹仇人的兒子,又豈能強求絲竹對他不懷有一點點芥蒂呢。
出了客棧,段謹之沿著小路一路踱步,這一路他想了許多事情,明日他便要北上邊陲,身為堂堂七尺男兒,自然該為守護故土河山去拋頭顱灑熱血,瓦剌多舉來犯,朝廷對之不加應對,許多江湖義士自發組織的守衛軍已經前赴後繼的投入沙場,如今於這江湖中他再無掛念,邊疆戰場自然也是一個不錯的去處。這樣一路思之甚多,段謹之竟於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處河岸上,眼前一灣清澈的河水自東向西流去,岸邊的鵝卵石被河水沖刷的圓潤光滑,幾只水鴨子撲稜著翅膀在水中嬉戲,段謹之想從懷中摸出竹笛吹奏一首哀傷的曲子,卻無意間摸到絲竹給他的那隻小竹筒,蒼狼山用於聯絡資訊的焰火彈。段謹之伸手一拉那竹筒上的小紅繩,便見一枚金色的火球沖天而上,騰升至最高點後在天空中炸出一團銀色的焰火,那焰火持久翻騰不肯隱去,天空中一時似有兩個太陽掛在天上。段謹之仰身躺在岸邊的鵝卵石上,一時像看煙花一般欣賞著天空的焰火,慢慢陷入了一陣沉思。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段謹之突然感覺,絲竹似乎就在他的對面,段謹之猛然起身,卻發現形容憔悴面色蒼白的絲竹此刻果真就立在河對岸看著他。段謹之禁不住無聲大笑了起來,笑到幾近流出眼淚。
絲竹立於河對岸失魂落魄的問段謹之“為什麼喚我前來,我本來就要策馬出城了。”
段謹之幾分認真道“誰叫你失了約。我想著這燈會恐怕是看不成了,又剛好順手摸到你給的這只小竹筒,便拿這訊號彈放出來當煙火看了。”
絲竹聞言淌著河水直向段謹之行來,河水不深,方才末過絲竹的小腿。眼見著絲竹行至段謹之面前,蹲下身子一伸手緊緊擁住段謹之道“我決定了,要陪你看完燈會再回蒼狼山,我娘說過,做人一定要言而有信。”
段謹之聞言道“那是不是自此一別,往後就要後會無期了?”
絲竹聞言故作氣惱道“你想得美!你學了我外公的《羽化心經》,如今朝廷攻打蒼狼山在即,只怕你想逃也是逃不過的,這是你欠我蒼狼山的。”
段謹之聞言卻是十分驚詫道“朝廷要攻打蒼狼山?你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絲竹聞言嘆了口氣道“賀公子說的,他爺爺在朝為官那麼些年,想來這訊息十之八九不會有誤。”
段謹之道“也是,做皇帝的大都生性多疑,近些年來關於建文帝遺嗣後黨舉兵造反的傳聞始終不曾止息,而傳言皆指當年十七王爺寧王在朝為官之時便十分擁戴建文帝,後於成祖皇帝繼位之後他便離奇失蹤,所以傳言皆說寧王必會輔佐建文帝後黨遺嗣東山再起,這樣的流言傳至朝廷耳中,又豈能不心生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