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們嵩山的弟子還真是沒有眼力,殺人的明明是我師姐,竟然都能錯認成我,可別再跑出去丟人現眼的宣揚了,真是讓人笑話。”絲竹嘲諷的譏笑了一句,繼而道“不過也沒有關系,我們天門向來是一體,人是我師姐殺的,也便等同於是我殺的,有本事你們只管來報仇好了。不過有一點我想我還須向各位講清楚,既然我師姐出手殺了馮冀,想必是你們嵩山派那武功平庸、名聲不佳的四弟子定是哪裡得罪到她了,才逼得她出手,若我師姐真是奉師傅之命前去辦事,以天門的做法,自是不會留那些個小嘍囉回去給你們通風報信的。”
其實絲竹的猜測一點沒錯,那馮冀本就是不求上進,在武功上修為平平,而且品性又極差,那日巧遇在洛陽辦事的付清風,見付清風姿色穎出,於是起了色心調戲,哪想惹上的可是這江湖上最不好惹的女子,當場就被付清風給一劍結果了性命,不想今日倒引得絲竹在異地受了這樣的牽累。
“好!只要你肯承認便可,就怕你敢做不敢當呢。”那邱智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心想管它付清風還是顧絲竹,今日恰巧逮到了,能殺一個便是一個罷了。
“那是自然!我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只是我還想問各位一句,殺我,不知你們可有那個本事?”雖是內力受了限制,但是絲竹闖蕩江湖這些年,除了宋炳易,她還沒有輸給過誰,哪怕是面對贏不了的延覺大師和武當派的玄空道長這樣的人物,她都不可能開口就降,如今又怎麼可能對著這些個人服軟?
“絲竹,不要胡鬧。”段謹之開口三分嚴厲的說道。
這些嵩山弟子本已經拔刀持劍準備動手,但見段謹之開口有話要說,於是暫且沒有行動。
段謹之上前向那邱智子一揖道“邱大哥,我們都是講理之人,既然馮師兄並非絲竹所殺,還請今日不要與我們為難才是。”
“段公子,我向來敬重段盟主的為人,也同樣敬重公子你,還望你今日看清形勢,不要讓我們失望才是。難道你不清楚她殺過我們多少江湖兄弟嗎?她可滿手是我同門師兄弟的鮮血。”邱智子一指絲竹道“你我都心知肚明,去年的那些滅門慘案必是他天門所為,你若還是這江湖中有血性的男兒,還是段盟主的兒子,今日你就同我們一起誅殺了這妖女,給所有江湖同盟一個交待才是。否則,別怪我們沒有和段公子講情面。”邱智子話畢氣鼓鼓的一昂頭。
段謹之當下心裡萬般為難,想來邱智子說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可是別說馮冀不是絲竹殺的,即便是絲竹殺的,只怕今日他也必得和這些嵩山弟子反目,他是萬不能看著他們和絲竹動手的。
“段公子,你意下如何?”邱智子咄咄逼人的問。
“不瞞邱大哥,我和絲竹已是生死相許過了的,她若死了,我自不能獨活,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棄她於不顧,還望邱大哥看在小弟的面上,今日放我二人一條去路。”段謹之話說的極為謙卑,絲竹聽了心裡無限感動,只是那邱智子必不會感受到他的情真意切的。
“你……糊塗!”邱智子憤慨的一摔袖道“今日我們必是要與這妖女一決恩仇的,段公子若真與她這般難舍難分,那你只管向著她便是了。”
“謹之!”絲竹開口道“聽你此番言語我已經很知足了,此時此刻你還願意信我,我想我自是沒有看錯你,只是今日之事乃是我天門和他嵩山派的恩怨,我知道你夾在中間多麼為難,所以你便置身事外吧,我天門的事便由我和他們來解決。”
“置身事外?如此處境你讓我如何置身事外?你倒不如說讓我眼睜睜看你送死來的幹脆。”聽了絲竹的話段謹之心裡多少有些晦澀,看來她還是不懂愛情,否則她怎可把話說得這般輕淡,若生死如此不屑一提,又豈會有今日這般讓他兩難的場面?
絲竹無言以對。倒是邱智子開口道“如此的話,段公子果真是要出手幫著這個妖女了?也罷!你們就一起上吧。”話畢,見他一抽腰間那把寶刀,一副話不多說的架勢。
段謹之見狀只得抱拳一揖道“邱大哥,事到如今,小弟只好得罪了!”
話才說完,嵩山弟子已經執劍蜂擁而來,絲竹剛要拔劍,段謹之一揮手便將她攔了下來,但見段謹之一個飛身上前,一抬手使了一招《羽化心經》裡的“秋風送爽”,便見掌風呼嘯而過,那些武功不濟的,連人帶刀的一齊向後滑去,有些個內功修為尚且不錯的,人還勉強撐得住,只是刀卻是早就脫手而出,唯獨邱智子頂風而上,轉眼便到了段謹之眼前,段謹之不慌不忙一個拔劍,但見他身形攢動,閃轉騰挪,不出幾個回合便打掉了邱智子手中的長劍。那些嵩山弟子包括那邱智子,一時之間都看傻了眼,以他們對段家的熟知,雖然段家劍法精進,段天來的內功修為在江湖中也算不出前十去,可是段謹之現今的身手卻是他們聞所未聞的,雖說方才所使的那套劍法是為段家祖傳無疑,可是段謹之瞬間把它使的速度奇快、變化多端、奧妙無窮,讓人於一瞬間根本來不及思考和招架,而且劍鋒一出,招招帶著一股子強大的劍氣,迫的人無法靠近。再說他的內力,方才那一掌掌風渾厚,也根本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修為。
“諸位嵩山派師兄弟,形勢所迫,謹之在此多有得罪,還望海涵!”言語間段謹之收了劍,抱拳誠懇一揖道。
“好!今日一戰是我們技不如人,我們竟不知段公子有如此高深的武學造詣,所謂成王敗寇,要殺要剮皆是悉聽公子尊便,只是我尚且在最後得告知公子一句,你若再和這妖女這般廝混下去,總有一日會於這江湖上沒有容身之地。如今各大門派已然聽聞訊息,共聚於蘇州向段盟主討要說法,段盟主迫於無奈承諾說你必於本月二十一日申時,親自於群英臺上為眾人做出交待,否則他當讓出盟主之位以謝天下英雄。事到如今你竟還與這妖女於此廝混避世,難道你真要為她六親不認?”邱智子面露痛色的說道。
段謹之聞言大為震驚,繼而道“謝謝邱大哥告知我這個訊息,謹之也是才聞蘇州出了事正要去城中打探一番,爹孃的生養之恩謹之斷然不敢忘記,這就親去蘇州給天下群雄一個交代。至於嵩山眾位師兄弟,小弟方才出手得罪實屬無奈,再次誠摯道歉,懇請見諒。”說著又是深深一揖。
“該是我等謝過段公子手下留情才對,即蒙段公子不殺之恩,那我等便就此告辭。”邱智子話一說完撿起地上的刀,摔著嵩山一幹人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絲竹看段謹之面露愁慮之色,便上前一步對段謹之說“我們回蘇州吧。”
段謹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後果斷道“我一人回蘇州,你就留在江南吧。等我給江湖同門一個交代,向我爹孃謝了罪,我便前來江南找你,一旦給你找到解藥,我們便自此不再踏足這江湖,隱姓埋名了此一生。”
“我知道你們名門正派的做法,只要和我們這些所謂的妖邪沾染了關系,他們不逼你一死是不肯罷休的,我與你一起回蘇州去。”絲竹急切道。
段謹之握著絲竹的手深深嘆了口氣道“你便留在江南等我吧,否則他們又要逼我殺了你,只怕我會加更為難的。再說了,我只一人前去給他們做個交待,你我坦坦蕩蕩,無愧天地,又有什麼好怕的,我喜歡你,這有什麼錯?”
“你喜歡我沒有錯,可我是天門中人,這便是錯的。”絲竹望著段謹之的眼睛悲慼道。
段謹之聞言將絲竹擁入懷中。“答應我,從此不要再輕易殺人了。我知道,曾經的你自是有諸多身不由己,但是往後,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傷人性命。”
“我答應你便是了。”若說過往,絲竹從不覺得出手殺人是錯的,因為她自小看到的便是弱肉強食的生存之道,況且她向來堅信,死在她劍下的,從來都是當死之人,可是如今,她竟也覺得活著的倒不一定是強者。“你此去江南多久?何時歸來?”絲竹問。
“十日之內,我一定歸來。”話說的著實平淡,段謹之心裡卻已經是一番難言的煎熬了,十天,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久了,他現在一刻都不捨得和她分開。
奈何人生如絮柳如煙!你自想寵辱不驚,信看庭前花開花落,又何故命途多舛,唯馬鳴風蕭,夜闌風雨,殘燈依舊夢漸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