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謹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絲竹姑娘出事了!”他慌亂說了一句。
“什麼?”杜宣疑惑的問。
“快跟我來。”
杜宣來不急思考便緊跟著飛身而起的段謹之,一路向著焰火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路躍過了杏子林,到了破廟前,眼前的景象卻讓杜宣看傻了眼。雪貍的屍體就橫躺在門口最醒目的地方,血流了一地,她還大睜著兩隻眼睛。一向冷漠高雅的顧絲竹,此刻披頭散發,渾身是血,她就像個瘋子一般,趴在地上,焦急的抓著地上凸起的磚石,十個手指已是鮮血淋淋。她一直在喊著一個名字“雪貍!”好似沒有人應她她便要一直找下去,找到天荒地老。
段謹之撲過去抱起絲竹“你怎麼了?是誰來過?”段謹之才開口問了一句,小廟便已經被黑衣蒙面的天門弟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杜宣見狀順勢一拔腰間佩劍,段謹之趕忙喊了一句“賢弟,不要鬧出事端。”
只見天門眾弟子已經仗劍而立,劍身反出的月光竟把屋角都照了個通亮。兩個領頭的舵主進門叫了絲竹一聲“三小姐!”
但此刻的絲竹什麼都聽不見,她還在摸索著找她心心念唸的雪貍。
段謹之看著眼前的絲竹,她的眼睛好似看不清東西,眼神渙散,沒有焦點。段謹之猛然抓住絲竹那雙鮮血淋漓的雙手,試探的對她說“雪貍沒事,她就在那裡,她受了傷,暈了過去,現在就在那邊,你不要吵她,讓她好好睡一覺。”
絲竹聞聲暮然頓了下來,她緊緊抓住段謹之的手,小聲問道“雪貍,她睡著了?”她的聲音很輕,怕是吵醒雪貍似地。段謹之看著她的雙手,十隻手指上沒有一片完整的指甲,絲竹手上的血順著段謹之的手背往下流。
“誰來過?是誰下的如此狠手?”段謹之咬牙問道。
“宋炳易!”絲竹聲音不大,周圍的人卻聽的真真切切。
杜宣只是靜默無言的看著眼前一切,卻突然從他的心底裡湧出一種感覺,他深深的厭惡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江湖。
“三小姐,屬下送你回蒼狼山吧。”天門中掌管蘇州一地的舵主俯身說道。
“蒼狼山?回不去了。”絲竹喃喃的冷笑道。
段謹之方才想起,現在的絲竹,失去了師傅也失去了雪貍。
“不知絲竹姑娘可願跟我走?”段謹之輕聲問道。
“那便如此吧,帶上雪貍!”絲竹道。
段謹之聞言抱起絲竹對杜宣道“賢弟,雪貍姑娘便交給你了”,繼而看他對杜宣使了個眼色便帶著絲竹往們外去了。
杜宣走過去,輕輕的替雪貍合上了眼睛,合上了她那致死也沒有放下的,這世上最後的場景。
段謹之以為絲竹的眼睛自此再也看不見了,因為這一日他已經為她找了許多大夫,直到次日清晨,絲竹睜開雙眼,她目光堅定的望著他問“雪貍呢?”
段謹之只得靜默不語。
“她死了!”絲竹冷笑道。
其實她昨日便知道,可是段謹之那麼說了,她也就信了。
“段公子!”她叫他。
段謹之悲憫的望著絲竹。
“你說人為什麼要生在這世上呢?”絲竹笑著問。
段謹之心頭翻滾著無數東西,洶湧澎湃,擁堵在喉頭,他吃力的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