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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端來一盆水,往水中倒了一口袋鹽巴,小太監將鞭子在鹽巴裡蘸了蘸,小太監用力地揮舞起了鞭子。“啪”的一聲,朱依清的衣服被開啟一個大口子,她白嫩的肌膚綻開,皮開肉綻。
朱依清只是皺皺眉頭,小太監更用力地揮舞起了鞭子,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濕漉漉的鞭子蘸著鹽水打在她的傷口上,刺骨的疼痛讓朱依清差點昏過去。
一連數十下,朱依清咬緊了牙關,她已經拋棄了生死。可,她現在還活著,身上的疼痛,她覺得自己快被撕裂了,那種撕扯般的疼痛,一下,兩下,一下,兩下。她衣衫襤褸,遍體鱗傷。
她絕望地想,我被抓以後,該自盡的。她貪生怕死,對,她還想再見曲遠一面,她貪戀和曲遠共同呼吸,她還....
她臨死前能想到的人只有曲遠,她懷唸的人也只有曲遠。
她命運多舛,旁人不會理解她的痛楚和忐忑。她想要掙脫命運加諸給她的痛楚,可童年時發生的一切,早已經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她害怕,她痛恨,她難過。她害怕在意的人忽然離開,所以她選擇對曲遠冷淡。
她痛恨殘忍的殺手,可她卻無力殺掉那個殘忍的人。
她難過,她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扭曲了。但她 也無能為力。
她活了二十四年,這短暫的二十四年,她生命中唯一的溫暖就是曲遠。曲遠愛她入骨,她愛曲遠...
汗水流進她的眼睛裡,紮疼了她的眼睛,她奮力地睜大眼睛,她看著窗欞的縫隙中透出的陽光,曲遠此刻也正在看著這片陽光吧?
這是朱依清昏闕前最後的念頭。恍惚中,她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呵,這孩子真命大,被打成這樣,孩子還沒事。”
接下來,“呵。”一聲陰柔的冷笑,接著朱依清只聽到嗡嗡的交談聲,那兩人說些什麼,朱依清聽不清楚,她用力地睜開了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她這是死了嗎?
朱依清心中疑惑,可若是死了,為何她還能感覺到疼痛?撕裂般的疼痛讓她覺得連呼吸都是種痛苦。可這痛苦算得了什麼,朱依清想起她躲在櫃子裡。嘶喊聲,無助的呼救聲,還有痛苦地尖叫聲,她的母親就在櫃子外面,她看見向來端莊的母親衣著不整,一直整齊的發髻,散亂不堪,她像一隻被揉碎的布娃娃一樣被蹂躪,被踐踏。她的眼睛如死灰般黯淡無光,她臨死前,一直盯著櫃子。朱依清知道母親不放心,若不是大哥一直捂著她的嘴,朱依清一定會沖出去的。母親有潔癖,可她卻那樣不幹淨,毫無尊嚴地被十幾個粗魯汙濁的男子糟踐了。
大哥和她 逃了出去,當時的太子府血流成河,他們兩個人就是踩踏著那些屍首爬出去的。他們的親人躺在血泊中。
新帝登基,一把火燒了太子府,太子府那些慘死的冤魂灰飛煙滅。
她和兄長東躲西藏的,從金枝玉葉到乞丐,只是瞬息之間的事情,朱依清和哥哥養尊處優,從未為衣食發愁過,更別說要沿街乞討了。
乞丐們身上都髒兮兮的,衣不蔽體,他們用泥漿抹黑了臉,躲進了破廟裡,可饒是這樣,有兩個不懷好意地乞丐,對朱依清動手動腳的。
才八歲的朱依清,很害怕。哥哥卻沖在前面,替她出頭,文弱的哥哥只懂的詩詞歌賦,從來沒跟人打過架。
可哥哥為了保護她,硬挺著去和兩個比他高壯的乞丐拼命,哥哥被打倒在地,兩個乞丐對他踢打,哥哥蜷縮著身子躺在茅草堆上。
可,兩個乞丐還不肯放過他們,他們一人一側抓起哥哥的胳臂,朱依清像只惱怒的獅子一樣,她隨手抄起地上的木棍狠狠地敲打那兩個乞丐。
乞丐一把奪過她的棍子,抬手就要打。朱依清冷笑道:“你們有種就打死我們,不然,我們活著一天,你們別想安生。你們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弄死你們。打死我們。”
朱依清決絕地看著兩個乞丐,或許是她的決絕嚇怕了兩個乞丐,兩人扔下棍子,但同時也將兩兄妹驅逐出了破廟。
兩兄妹連個藏身的地方也沒有了。偏生不巧,他們剛一走出破廟,就下起了雨。
已是深秋,那雨水打在身上,冷的打顫。
他們躲在樹下避雨,哥哥的臉都腫了,府上的門客曾經誇獎過哥哥,面若冠玉,可,哥哥的臉腫大了數倍,他的牙也被打掉幾顆,他說話都困難,可他還是費勁地安慰朱依清。“小妹,別怕。我們,我們會好的。”
朱依清鼻子一酸,“我們做錯了什麼,哥哥,父親那樣慈愛?”她喉中嗚嚥著,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潑灑。她不想哭的,她知道,她一哭,哥哥會更難受的。
可她 忍不住,老天,憑什麼這麼不公平?她的父親溫文爾雅,禮賢下士,愛惜貧弱,憑什麼,他要被如此殘忍地對待?
為了高高在上的皇權,他們的叔父就泯滅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