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暖了,腐屍的氣味難以掩蓋,樹林之外的一片眩光像死亡在恐嚇著。
“瞧,那是梅斯羅斯的族人,殺了他!”
“與黑暗勢力結盟的人類告訴了我們,梅斯羅斯、沒有死。”埃爾洛斯的飛刀正中喊叫的那人。
“馬丁,你的箭還剩多少?”
“早就空了。”
巴丁遞過兩支無尾箭,說道:“不知道黑色人類的箭合不合用。”
“離開這裡,從湖邊繞行。”瑟蘭督伊這樣說,一行八個精靈將石塊拋入水中,偽造落水的聲響。
“不要看那水。”埃爾隆德提醒。
黑色水面飄浮著點點銀光,漣漪溫柔地變幻著圖樣。縱使人類不愛深夜的星光也為此著迷一般醉心地搖晃,湖水安靜沉穩如黑土,期間生出諸多寶藏,讓人類誤以為得見天魔王應許的景象。入水的聲音微若蚊蠅,漾起的水波都沒有改變漣漪原有的紋路。一個活人就這樣被湖水吞沒了。
沉悶的號角像在泥土裡吹響,半獸人與地妖也像從泥漿中浮現。
“跑吧!”埃爾隆德很果斷。
“從來都是我在獵殺半獸人,怎麼跟著你就變成逃亡了呢?”
埃爾洛斯只盯了金發精靈一眼,他的兄長看起來並未生氣。如果瑟蘭督伊以這種語氣說話,貝倫可是一定會氣得跳起來。人類以野心修練出來的驕傲甚至比天父的首生子與生俱來的還要甚,瑟蘭督伊沒想到這兩個少年如此平靜地接受了別人的揶揄。
不同於奇爾丹那種什麼都藏在心裡卻讓你看出來他懂了,也方便裝不懂的神情,埃爾隆德沒有假裝不懂,他是完全無視了。這次換成瑟蘭督伊很不爽。
“一直以來都沒有奇爾丹的訊息……”
“他不是個輕易會失敗的精靈。”
也許埃爾隆德與奇爾丹共同生活過一段時日,他可能更瞭解那隻老狐貍。
海倫佛恩湖的西側山勢低緩,精靈離開湖岸,一直來到解凍的水流邊。原來他們這兩個冬季在不知不覺中跨過了大吉理安河進入了卡蘭希爾的駐地。
“薩吉理安……海倫佛恩湖……接下去,我們要走艾莫斯谷。”埃爾洛斯堅定地說。
“很遠的。”巴丁說道。
“如果接近多瑞亞斯,就到明霓國斯看看吧。”馬丁說,“從愛斯卡督印河找到通往西瑞安河口的路,不會迷失。”
“明霓國斯,您的先祖居住的地方。”巴丁不自覺地笑了,“小精靈都會喜歡的、捉迷藏的好地方。”
“呵呵——”埃爾隆德兄弟也放鬆地笑了。
“橡樹之門接近尼佛林,山毛櫸之門接近愛斯卡督印河上的守衛橋,千石窟宮殿的出入口以植物的氣味辨識。它可以提供一段時間的庇護,但要當心龍。”
瑟蘭督伊說這段話時,在場的精靈忽而生出一種送別的情緒,埃爾隆德兄弟平靜地接受了這段臨別贈言。因為誰也沒有說再見,相信再見應當不會遠。當兩點墨色消失於斑駁的樹木間,瑟蘭督伊他們追尋綠精靈遺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痕跡而向西巡查的身影也融入了青色的春之韻裡。
老樹膨隆的嫩芽上有血跡,沒入枝幹的木箭有半獸人的也有精靈的,初春的林地靜悄悄,多日不見的陽光涼涼地照在肩頭,半獸人與灰精靈的戰鬥清晰地遍佈山崗。
巴丁首次見到瑟蘭督伊大人為戰事蹙眉。
龍來了。
沒有時間細想萬全之法,瑟蘭督伊卻輕易鎖定了父親的方位,父子之間心靈的羈絆讓歐羅費爾也看向湖岸。六個辛達精靈快若飛箭,直插這場戰役的核心。龍不分敵我的殺戮讓半獸人陣腳大亂,精靈所能做的就是盡快撤離,將半獸人留為龍的晚餐。
“是個首領!”
與歐羅費爾打鬥的那隻半獸人穿著盔甲,圍擋的皮質下裙邊緣齊整且印有花紋。它已經慌了,但瑟蘭督伊並不想放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