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果錯了,你別再伸蹄子啦。因為你可愛好嗎?”
嗯,沒錯!
“阿美達,再過五天我要到王宮衛隊任職了,三個月才能回家10天。”
這五天你都要陪我玩兒!阿美達毫不客氣地說,並且不許帶馬尾巴!
瑪吉感覺到了什麼,伸長脖子越過瑟蘭督伊瞪視著阿美達。阿美達回瞪,鹿和馬的視線絞殺在一起,幾個回合下來飛旋擦過近旁一排黃褐色小樹的細弱枝條。咔地一聲雪團鬆散,顆顆厚重的白雪蘑菇沉穩地降落,在冬日靜謐的幹枝林裡同聲吟詠對下一個春天的倦戀。
“該回家了!”
明天不要遲到!阿美達叮嚀,目送他們走向莊園。
瑟蘭督伊牽著小馬經過窗下,紫藤蔓兒搖晃著僅剩的幾片垂掛的葉子沙沙作響。
“怎麼了?”瑟蘭督伊問它。
你要走了?
“還有幾天呢。”
瑟蘭督伊拈起花蔓葉底細長的種子摘下。紫藤拼命掙動起來,捲回種子躲遠。
“你作什麼那麼小氣?”
就不給你!蔓兒氣鼓鼓地說,你不小氣,給我幾根金發。
“那不一樣,”瑟蘭督伊又好氣又好笑地琢磨著蔓兒生了什麼閑氣,“你的種子總要落地生根發芽的。”
那也是在莊園裡成長,就不給你帶到別的地方去。然後你就不回來了!
“怎麼會呢!我ada和nana都在這裡,我怎麼會不回來呢?”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個月以後。”
蔓兒將種子掛回原處,升高花枝攀上房去了。
第二天瑟蘭督伊來到莊園之外履約,阿美達早已等在那裡。
疾風中整棵小樹猛烈地搖擺,相互打架的枝條將寒風撕扯成哀嗥的碎片。阿美達迎風梳理著皮毛。勁風僅僅撩起瑟蘭督伊幾絲金發,大部分頭發仍然妥帖順滑地伏在肩上,但他還是拉上了帽兜。
我們做遊戲吧?阿美達跑動了幾步。
“賽跑?”
只是賽跑就沒意思了,得再加點兒花樣。
“射箭?”
看看你的箭術如何?
“好大的風噢!”
只許射我的右角尖端,不許射眼睛!
“好的,不會失誤的!”
阿美達盡全力向前竄去,瑟蘭督伊首先要跟上它的速度。阿美達選了個迎風的方向起跑,頭上兩叢驕傲的大角一點兒也不影響它極速的奔跑。瑟蘭督伊不遠不近地跟在鹿的後面,因為阿美達總是低頭跑在他的右邊,所以他要射鹿角就要避開下坡的地段。
在銀亮的雪山腳下一路狂奔,另一側是廣袤的高山草甸。一精一鹿在宣軟的草墊上艱難跋涉,瑟蘭督伊憑借身輕如燕的優勢在草尖上飛縱,慢慢縮短了阿美達搶跑領先的距離。阿美達回頭看他時他的箭已離弦。
鹿詭異地甩頭,每次箭矢都只擦著鹿角最高最細的枝椏而過,然後瑟蘭督伊飛奔而去撿拾箭矢。阿美達美美地搖晃著腦袋。
一精一鹿追逐著雲朵的陰影跑過冷寂的草原,滿天飛逝的棉花團匆匆隱沒在雪山之巔。瑟蘭督伊停下來欣賞散落晴空形色各異的祥雲,連綿不斷的流雲好似全景回放一樣也慢下了腳步。瑟蘭督伊拈弓瞄準鹿角移動的弧線,飛箭切著鹿角頂尖射入其後的牧草裡。
阿美達感到輕擦的酥麻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飛掠,就如同它知道瑟蘭督伊會跟上來一樣。瑟蘭督伊拾回木箭追上阿美達一起步入南緣的樹林。阿美達在地面穿行,騰躍跳過低矮的灌木枝。瑟蘭督伊伴著驚飛的大鳥在高空的枝椏間穿梭,轉過密密麻麻橫斜穿插墜滿黑色幹果的細枝也不曾減速。
野果子和著幹樹葉上的灰塵一起掉落,被砸的落葉清脆地呻吟。野兔、松鼠等原本藏身於厚實的枯葉堆裡不明所以的小動物們跟著一起逃竄,慌張地跑過很長的一段路徑。
瑟蘭督伊的箭芒刁鑽地越過重重物障直指阿美達的角尖,接連而來的撞擊癢癢地蹭過分別釘進了黃檀木堅硬的皮部。眼看阿美達就要竄出樹林還沒有停步的意思,瑟蘭督伊明白了不抓住鹿遊戲就不會結束。他蕩過數棵橡樹柔韌的枝條落在林地邊緣最後一棵山毛櫸的粗壯枝椏上,飛身躍到在樹木中間繞行的阿美達背上。
阿美達轉頭去看,瑟蘭督伊側坐在它的背上,它高叫起來:下來,你,討厭!
“借我歇一會兒!”
瑟蘭督伊擎住鹿的大角在阿美達背上優雅地躲避它憤怒的攻擊,靈活的轉身、輕巧的騰躍、沉穩的緊縛以應對阿美達左沖右突急轉旋身伶俐地變幻奔跑路線的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