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神界得知文曲星以魂祭湖,只嘆他命該如此,道是因果迴圈,並未怪罪冥府,但昆侖元尊他咬著我們不放啊。
白清珧這廝先前在文曲星跟前做了知心大哥,明明已經猜到了文曲星想要做些什麼,卻不攔著,害得我被打成重傷不說,還將昆侖山鬧得雞飛狗跳,鬧得雞飛狗跳也就罷了,重要的是,還搞得幽冥谷的魔物跑了,搞得昆侖元祖那一絲魔心殘念也不知所蹤了,還搞得昆侖元尊的金子也一併跌入那昆侖湖底。
昆侖元尊惋惜唾罵文曲星不惜命的同時,又對他搞事情搞昆侖山耿耿於懷。
可那文曲星眼下連魂兒都沒了,昆侖元尊滿腹的怒火無處發洩,只好拿我們冥府出氣。
逼迫我與我師父下昆侖湖給撈那三萬兩黃金不說,還嚷著鬧著要我們將那逃竄的魔物和昆侖元祖的魔心殘念給尋回來。
我又不是哮天犬,我沒有那順風耳,更無極端靈敏的嗅覺,我上哪兒去給他尋回來?我當時就想拒絕,我甚至想一腳把白清珧給踹出去送給昆侖元尊做賠償。
可是剛正不阿如我師父,我還沒有來得及踹白清珧,我師父立刻就答應了,並信誓旦旦承諾定會尋回那昆侖元祖的殘念和那不知所蹤的魔物。
我他孃的連那魔物長成什麼個鬼樣子都不知道,我到哪裡去尋它?單憑昆侖元尊那一副不倫不類連手腳都看不清的所謂丹青,我怕是找上一萬年也找不到。
揣著這一肚子的鬱悶,再回冥府的時候,我心裡是一陣一陣的惆悵,我發誓下回便是將冥王之位送給我,我也絕不會招惹這等糟心的差事。
宅子沒撈著,惹一身騷不說,還看了一出虐心虐肝虐肺的狗血大戲。
我一貫內心脆弱柔軟並善良,輕易受不起這樣生離死別。
為了撫慰我受傷的心靈,我決定去雲畫閣,找雲喬!再拎上一壺上好的女兒紅,一邊兒品《銀瓶菊》一邊兒飲酒,那是鬼生最好滋味。
於是向冥王稟告完畢之後,我便是拎上一壺酒水,直奔雲畫閣。
彼時乃是冥界午後,天空尚還算是明朗,雖然不像凡間那般為日光所照耀,卻到底還是明亮一通,只是時常陰雨綿綿,習慣了倒也就無畏。
我在這裡待了許多年,自然已經習慣了。
收好了油紙傘,我眼疾手快的迅速躥入雲畫閣。
今日的雲喬並沒有如往常那般趴在櫃臺上頭睡覺,更沒有嗑瓜子兒,而是托腮盯著外頭發呆!儼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連我進門都沒有察覺到。
我和雲喬相識這許多年,可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他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思春了?還是失戀了?
不管如何,先喊他拿一本精裝版的《銀瓶菊》再說後話。
“雲喬!”我上前,砰的一拍桌子。
“是長靈啊……”奇了怪了,雲喬這回竟沒有被我嚇著,他可是每回都會被我給嚇著的!
莫不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刺激,以至於連表情都沒有了?
“雲喬,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無精打採的?”迎上他那張略顯頹廢的臉,我趕緊問了他一句。
雲喬依舊是那副頹廢模樣,一手託著腮幫子,一手輕敲著桌子,頓了半晌,忽然道,“長靈,我怕是在冥界待不久了……”
“在冥界待不久了?什麼意思?”
“冥王親自下令,令我三日後便投胎轉世去牛家村做殺豬匠!”雲喬抬頭,那雙狹長的眼眸忽然看著我,結結巴巴道,“長……長靈啊,我若轉世投胎,再不是如今這副樣子了,你可還會記得我?你……會不會忘記我?就像忘記那些走過奈何橋轉世的尋常鬼魂一般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