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雖然暫時接管了天瑞派,但也只將凡間的修真弟子都聚集在門內,又派遣隨行士兵環護在外,瑣碎事務悉數交給了天瑞派的弟子敏才去打理。
而布倫自從凌雲進入神域之後,便是在地宮不遠處搭了間棚子,日日守在那裡。
梓穆進去已經有些時日,布倫抬頭看了一眼地宮的大門,依然不見他帶著黎昕出來,眉間緊皺,結起擔憂。
若是按照黎昕信中所言,魔族借於凡間開啟通道,魔聖之地便是危如頂上懸刃,隨時可能將這裡覆滅。
東隴淵一行的慘烈,即便過去七萬年之久,也仍然叫他記憶猶新。
雖說當年因為夏初的一場涅火,導致了魔聖之地無法相連,可天宮這些年來也絲毫不敢鬆懈,對待魔的態度向來是嚴苛到近乎殘酷,從不放鬆打壓除魔的力度,一旦發現魔物蹤影是寧殺錯不放過。
也不知天帝這次會派哪些人下來,布倫對這件事頗為憂慮,若是撞上了萬戈或者紫微大帝,地宮裡梓穆的處境,就很是尷尬了。
布倫輕嘆一聲,對於梓穆墜入魔道難免心生可惜。
他這些年偏居一隅在冀陽山,如同胤奎神君那般隱世不出,對於三界之事早已不聞,此番破例,也是架不住這凡間的天瑞派裡,有他的親子。
布倫對他很是偏愛,其一是因為幼年的黎昕,樣貌於性格都同嶽澤相像,他時常從兩個兒子的身上,依稀看到當年他和嶽澤的孩童模樣。
唏噓的同時,難免又對於當年沒能及時攔阻嶽澤入魔而心生愧疚,這愧疚之意盡數轉換成了另一種溺愛,都給了黎昕。
是以,布倫對於黎昕也格外縱容。
只是,布倫沒有想到,黎昕會膽大包天,私自下凡,如今還落得深陷危機。
想到這裡,布倫又自責了一番,倘若對他多加管束,眼下也不會有這等危機。
“王上!”
正當布倫陷入自省之時,急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他回神抬頭看去,只見蒼?一路急奔而來,帶起煙塵四起,臨至他面前才劃出人形,步履還有些不穩。
“怎麼冒冒失失的,若讓你爹看見了少不得要說教你一番。”
冀陽山不得無人坐鎮,布倫此番親自下凡,昊芎自然就得留下坐鎮冀陽山,可又放心不下,便將蒼?安排在他身邊隨行。
布倫拂去煙塵,扶了他一把,語氣溫和的續道:“何事慌張?”
“漁、漁民們都染了病。”
蒼?口中的漁民,是這些年被天瑞派弟子從海難中救起的那些人,經年久月,那些落居在海岸邊的漁民雖然不多,但也委實不少了。
神域內發生的事情,梓穆已經擇重言明,布倫不敢懈怠,處處提防,接管天瑞之後,也將各派的修真弟子都封在了門內。
一來,是為了保護他們。
二來,是提防當中有魔修混入,也好互相監督。
因為連日來並沒有什麼異樣,是以也就鬆懈了海岸邊那些普通的凡人。
生老病死本是人間常態,可是布倫看著蒼?的面色,顯然這病生的並不正常,當下和他邊走邊問:“情況如何?”
“不少人全身潰爛而死,還有些人變成了,變成了……”
蒼?面色躊躇,嘴唇嚅囁。
布倫足下越發加快了腳步,語氣也不復溫和:“變成什麼?”
蒼?被他突然一聲厲斥,不由脫口回道:“變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