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蘭當時面上神色暗淡,半晌後,喃喃自語的卻是:“也許死了吧。”
‘也許’二字,尚且還帶了一絲希望,可眼下綺蘭的口吻,卻是萬念俱灰中又帶著恨意。
“你親眼所見嗎?”
慕白問出了夏初斟酌再三,未開口的疑慮。
這話難免有些,直白的殘忍。
綺蘭身形靠在窗柩上,似乎脫力般滑了下去,她蹲在那個小小的角落,將臉埋進了雙膝。
良久之後,才嘶啞著嗓音道:“我從天瑞派逃了出來,因為不顧他所言,所以斷絕了父女關係,當天夜裡就和元凱在海灘邊的一間茅舍成了親,本想著木已成舟,等日子長了,他若原諒,我們便跪拜回去,他若執意不肯接受,我們就在這海邊守著他安度餘生。”
夕漫上前,將綺蘭攙了起來,扶著她在桌邊坐下。
一個女子能做出這種決定,對於元凱的愛必然情深似海,她的這番話中,也流露出了對於父親的萬般歉疚。
夕漫面上帶著關切,抿了抿唇,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我有孕了。”
這本該是件喜事,可綺蘭在說這話時的表情,卻有著後悔的神色,“元凱說,怎麼也該告知父親一聲,也許因為樂悅,他還會接納我們。”
綺蘭說到這裡嗤笑了一聲,接而神情變得沮喪:“我不該懷揣一絲希望讓他去的,他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那你父親……”
夏初頓了一頓,問道,“來過?”
若非如此,綺蘭本該住在海邊,如何來了這神域之地。
“沒有。”
綺蘭面上神情洩出怨懟,看向窗外的眸中卻流露幾許心酸,“樂悅誕生後不知為何會是這般模樣,我被父親派人送來了這裡,經受著旁人日復一日的辱罵。”
她說到這裡,目光落在了點點身上,同樣都是半妖半人的樣貌,可點點卻同樂悅有著天壤之別。
她口中喃喃:“明明元凱是那般丰神俊朗,為何樂悅……”
正在這時,樂悅推門走了進來,聽到了綺蘭口中默唸她的名字,一臉狐疑的問了聲:“娘?”
綺蘭嚥下未說完的話,裝作若無其事道:“藥做好了?”
樂悅被她一岔話題,就忘了剛剛那茬,將做好的藥含羞帶怯的遞給了慕白。
綺蘭斂去剛剛和夏初等人言談間的脆弱,蒼老的面容上流露出最開始的剛硬:“如今我也懶得再同村民解釋,誰若來欺負樂悅,我就將他們統統都給打回去。”
她說到這裡,已經有了起身送客的意思。
慕白接過了樂悅的靈紫丹,正要留下點藥錢。
“不用了。”
綺蘭擺了擺手,又一指夏初道,“就當是剛剛打了她幾棍子的賠禮吧。”
夕漫起身,對著她們二人問道:“你們不想跟著我們一起出去嗎?”
綺蘭搖了搖頭:“我要守著這片藥田。”
樂悅低著頭,將綺蘭擁在懷中:“我要守著娘。”
綺蘭抬頭看她,昏花的雙眼帶了些許溼意,轉而看向夕漫道:“你們快走吧,否則這裡的人,也會將你們看作同我們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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