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閆之地如今剩餘的魔族殘兵不足為懼,畢竟精銳人手都被歆瓊帶去了東隴淵。
可煉閆這個地方,本身卻讓三界都無法踏足。
那裡剩的魔族殘兵在不濟,那也總比踏入煉閆就會失去靈力傍身的仙妖要強的多。
是以,梓穆才會這般極力反對夏初前往。
可他一番苦口婆心勸說了半天,慕白在旁不見幫腔,反倒還明言無需再說,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慕白也該知曉才是。
梓穆口吻裡略帶一絲埋怨:“你怎麼也由得她肆意胡鬧?”
明明是嗔怪的語氣,夏初卻半分也不惱,五指扣著茶盞,微微搖晃,碧色的靈茶在玉杯裡流動。
她目光看似落在起起伏伏的茶葉上,實則餘光偷偷瞥嚮慕白,好整以暇等著他的回答。
可夏初的這份期待,卻在慕白剛剛張口的時候落了空,只聽院外急急傳來浩廣的通秉之聲,梓穆被太極元君倉促叫走。
質問的人都沒了,被質問的人,自然也就不用回答了。
夏初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心中還頗為失望,放下茶盞才反應過來,如今屋內就剩下了他們二人。
喋喋不休的梓穆走後,屋內驟然靜謐,氣氛安靜的近乎詭譎。
自從東隴淵相見,一別三年,兩人再未曾有過聯絡。
夏初尤還記得,在聖蓮池裡遇見他時的冷淡,自然不願在拿滿腔熱情去被迎頭潑上一盆冷水。
兩人互相偷偷打量的目光,不經意間相撞又相視無言,只聽得風聲細微,從石榴花的枝葉間穿過去,沙沙聲起伏不斷。
慕白看著她在梓穆走後泯滅笑容的臉,胸口湧動著複雜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
尷尬侷促的氛圍中,他壓下心中萬千起伏,淡淡告辭:“早點休息。”
夏初在他起身邁步時,伸手一喚:“誒……?”
慕白駐足回首,見她撩起了左邊的袖擺,目光往下一沉,在她開口前率先說道:“留著吧,明日入了魔族,也好用此互通音訊。”
夏初面色微微一怔,她原本確實想問一句,這玩意他到底什麼時候繫上的。
結果,被他這般一說,反倒忘了原先的問題,記起了她是為何來到這如岐山的兵營之中。
夏初低眉垂首,扶額面帶羞赧。
她今日裡橫衝直撞,試圖破開這裡一早佈下的結界硬入魔族,驚動了駐守的天兵,將她給扭送到了浩廣面前。
若是放在以往,依著夏初的脾氣,定是要與那些天兵交手。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沉穩了不少,並非怯戰,只是不想同室起戈,也不願多生事端。
夏初不好意思自報家門,好在浩廣身為副將,又是太極元君的貼身下屬,在東隴淵也曾見過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才將她送到了言竣等人的面前。
慕白靜靜凝視著她低垂的面容,她依然是初見時的少女模樣,只是褪去了當年的稚嫩與圓潤,開始顯現出倔強而深刻的輪廓。
“我們……”
夏初說完這兩個字,突然頓住,原本普通的兩個字,卻在此刻生了些繾綣纏綿的意味。
她輕咳一聲,快速續道:“什麼時候動身?”
“卯時。”
慕白似乎並未察覺她的異樣,淡淡回了一句便轉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