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嬈雙膝跪地,這些年一直端莊得體的風儀,此刻佝僂了下去。
男子揭開了她這些年來不為人知的隱秘,彷彿壓下了一座無形大山在她背脊。
醉嬈清冷端莊的衣冠被他血淋淋的撕開,只剩下禽獸不堪的內裡。
“巴特根本看不見我,我同他說過那麼多次話,他就如你此刻這般一直高高在上,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
醉嬈的一臂一腿都已經廢了,她卻不覺痛,仰頭看向男子時,額上的青筋都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根根畢現。
她啞聲道:“我不是選擇了權利,我只是選擇了一個可以跟他同等的高度。可當我站在了那個高度上,滿心歡愉再去桃木靈族尋他時,卻看見了他和聖女互訴衷腸。”
“醉嬈,你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偽君子。”
男子大笑起來,“明明是你自己利慾薰心,卻說得好像一副為了愛他付出一切,這些年你享的尊榮,受的香火,都是摻著無數人鮮血。”
“不,我終究是將他——”
醉嬈說到這裡突然頓住,她嘆了口氣,“也罷,以後端看他自己造化。而你,便同我一起,永劫不復吧!”
她話音剛落,就將靈海聚於元丹,猛地震動奇經八脈,剎那間喉口一甜,她的容顏在瞬息老去,但是身體卻藉著這股爆發破開桎梏。
醉嬈僅剩的右手,劃出一道霜寒劍光,直刺向男子面門。
這道劍光極快,蘊含了永昌山君殘留其中的精純劍意,一瞬間滿屋薄冰結,目見皆成白芒一片,哪怕男子身法如鬼魅,也不能躲開。
他只來得及後退一步,劍光便如影隨形,劍氣將他激得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砸在了牆上。
可醉嬈還沒有鬆口氣,臉色就陡然變了。
就在那一劍,即將洞穿他心肺之際,男子面前陡現一柄赤紋猙獸的長刀。
她瞠目結舌道:“赤刃。”
男子伸手握住赤刃,眸色漸沉,眼底疼痛鎮下,目光近趨狠厲,向她逼問:“你為何會有……永昌山君的永霜劍意?”
“原來,你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醉嬈不知道是笑他還是笑自己,人之將死,她也沒什麼好隱瞞,肆無忌憚的續道,“當年,君上……”
她頸間忽然一涼,男子手中赤刃已經隨之拔高,輕巧地斬了醉嬈的頭顱。
鮮血噴濺在赤刃上,不消片刻便被盡數吸收。
男子面色怔怔的看著手中長刀,牙關緊咬,強壓自己按下了質問皓黥的衝動。
從皓黥將這把刀放在他身邊時,他就知道,名為保護,實為監視。
風挽在另一個房間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面色卻不解,他看向鴻魄道:“仙界中這些為人不齒的隱秘,與我何干?”
鴻魄彎唇一笑:“我出場後,你就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醉嬈那間屋子的房門被人推開,接而“啪——”一聲脆響,像是有物件墜地。
手持赤刃的男子身形於屋內消失,替代他的,是身襲黑篷的鴻魄。
鴻魄毫不意外地轉過身,看到送完慕白出院回來的承運站在房門口,他手中端著的茶碗已經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