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的陸小六想起了一個細節,到蔡大人那裡報告說:“那日,慕容佰長叫我打掃一些雞毛來著,不知與這事可有關聯?”
蔡大人隨即叫來了痞兒,問及此事。
慕容痞知道了這蔡寶真和自己的關系,格外小心,回答道:“前日,我見軍營的走廊上有些雞毛,很是不潔,恐影響軍容,就命人打掃幹淨了。下官也不知道這雞毛與那民婦丟雞可有關聯?”
“唔,果真如此?”
“確實如此。下官不敢有虛言。”
“哦,我知道了,看來這雞還真真是我們這裡的人偷得了,而且還立馬給吃了,現在恐怕都消化殆盡,屙出來了。所以到底是誰偷了,現在也查不出了。其實我早就知道是這個結局了,本也可以不問的,但是若一點不問,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恐將惡化下去,到時候我們與邊民的關系就惡劣了。我這麼大張旗鼓地查偷雞,並不是想借此來懲治誰,無非是來個敲山震虎,讓他們收斂些,將來少生些事端罷了。”
“大人英明,下官佩服之極。”
“什麼英明不英明的,自己的上級不護著下級總是顯得不仗義,將來還怎麼指望人家跟著你賣命啊?你們說是不是?”
慕容痞和陸小六都點點頭。
“唔,我這個人是最替別人考慮的,你不對人家好,怎麼能指望人家對你效忠呢?是不是?唉!以前吶,邊民們要是丟了什麼雞鴨豬狗之類的家禽家畜,都會到軍營裡來尋。那時,我們軍營為了跟邊民搞好關系,都是主動認栽,多少賠他們些銀兩就算了。哼!雖說我們的弟兄們偶爾也嘴饞些,但這裡面保不齊也有邊民是來訛詐我們的。先前我不主事,不說什麼,現而今,我在這裡主事了,對這種肆意欺負公家的事,就不能坐視不管了。我還就偏袒我的手下了,怎麼著?今天是給那個民婦一個下馬威,看他們日後還敢不敢來挑事了。”
“大人果真是愛兵如子啊!我們能在大人手下當差真是榮幸之至。”
“呵呵!這沒什麼的,一點小事而已,你聽那個民婦那裡號,其實哪就要死人了,她無非是想敲一筆銀子走罷了。本官今兒還就不讓這種歪風邪氣得逞了。”
“大人做事還真是痛快!”
“唔!你們回去後,不要再說什麼。我的目的已經達到,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明白了嗎?”
“下官明白。”
回到營房,痞兒和茍小七交流了此事,討他的示下。
茍小七說:“現在還不能對這個蔡大人下斷語,看看再說吧!將來他若不再聲張此事,便是真的愛民如子,若是有天他又說起此事,便是此人不地道了。”
“是啊,聽上去這位大人還挺為我們考慮的,就是不知道他以後遇到事情還會不會這樣為將士們撐腰。”
“我永遠忘不了他爹那副德行。真真是見過陰的,沒見過他爹那樣的陰人。你與他交情短,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爹那個人啊!永遠是兩張臉,變換之快,簡直可以去表演了。比如慕容老爺一來,他就搖頭晃腦地認真教書,還對我們一視同仁。但是當慕容老爺不在時,他基本上就是坐在那裡打盹兒,對我們也是厚此薄彼的。”
“是不是他單單對你和你哥不好來著?”
“可以這麼說。”
“喔,是這樣啊。”
“也許你要說我是對他爹有偏見,但我多少也讀了些書,知道這人應該道德高尚,品行端正,表裡如一才是,怎麼可以人前做一套,人後又是一套呢?”
“噢!我不是質疑你,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我在來之前,我爹也告訴我,這江湖險惡,尤其是官場上,那更多的是你死我活。要我務必小心行事。我在剛到造甲的時候,寶鑒哥哥也教導過我,他說這人要是一旦顯擺什麼,他其實就越是沒有什麼。當時我沒什麼感觸,現在想來,這恐怕真是有幾分道理的。今兒那位蔡大人,一口一個自己如何仗義,我聽著就覺著有些做作,你仗義不仗義我們日後自然會知道,你老這麼刻意地表明,就有些讓人生疑了。”
“我爹也告訴過我,這個人啊,是最複雜的動物了。這俗話說,‘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人這輩子最大的社會經驗莫過於會識人了。我們兩個入世時間太短,不可能那麼周全,只能是自己小心些罷了。”
“正是這樣呢!”
過了兩天,偷雞事件就被人淡忘了。
蔡大人安排新兵開始輪流值防,第一個值防的,自然是各個佰的佰長們帶頭了。
酉時三刻,痞兒和茍小七揹著長槍,站在自己的營房門口值防。到了戌時三刻,該來換防的人卻遲遲不見動靜,痞兒想著他們肯定是睡熟了,就來到軍營裡把人給叫起來換防了。
茍小七問痞兒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去喊他們呢?他們說不定一會兒就起來了,你一叫他們,倒顯得他們躲懶了。
痞兒告訴茍小七:“我爹跟我說起過,這為人處事,切不可處處謙讓,那樣只會助長別人的嬌氣,於己不利。剛才我為什麼第一時間就去喊他們?就是讓他們有個警醒,這換防可不是小事,在打仗的時候,不換房就意味著營房裡可能出大事了。再說了,他們今日可以換我們的防時遲到,那明日還會遲到,時間長了,他就會認為人們就應該遷就他們遲到的了,他們會越來越不知道好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