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父狩獵歸來,會有一群人到我家來吃飯,不過他們都要帶食物過來。
這時候阿母就會做一些簡單又好吃的東西,比如紅苕粉與鳥蛋做的餅。把面餅夾在頭裡,吃著十分好吃。
每一次做好吃之前,她總是喜歡叫阿父來嘗嘗,家裡第一個吃到好吃的不是我,而是阿父。
即便我守在邊上,她也是給阿父吃了再給我吃,她說長幼有序,得要阿父吃了小崽子才能吃。
我把這個習性教給我的小崽子們,雖然我的小崽子們不怎麼懂,但還是遵循這個規則。
一旦阿母學會做這樣的吃食,就會有很多人來學,有雄性有雌性,有一學就會的,有學很久都不會的。
阿母從不嫌棄學不會的人,她會說:“學不會就不學了,等誰家做了那點東西去換。若是想吃了就來找我,我們一起做,兩家人一起吃。”
從阿母身上學到的東西比在阿父身上學到的要多,阿母教會我的是道理,阿父教會我的是拳頭。
年輕的阿母很喜歡笑,從不與人生氣,除非那個人是敵人。年老的阿母就變了許多,她很喜歡說話。
年老的阿母總是喜歡與阿父呆在一起,如果阿父離開她的眼睛她就會問,就會唸叨。
一件事會念上三四遍,奇怪的是阿父很喜歡聽她念。
阿情的回憶:
我的阿母一直很忙,在山林部落的時候,忙著狩獵,出了山林在草原上她忙著製造草藥。
城裡外出狩獵的人很多,需要各種各樣的草藥,到了草季阿母不得不連夜製造藥包。因為草季裡的兇獸異常兇悍。
我不知道阿母是什麼樣的人,我只知道阿母眼裡只要阿父。
做衣服第一件是給阿父,做吃的第一碗是給阿父。阿母說阿父是家裡的柱子,頂著屋頂不讓屋子倒塌。
阿父老了以後牙齒掉了,身體力量弱,胃不好。阿母就多了推磨的工作,把蕎麥與小米磨成粉,做著囊或面片吃。
桌上放著一盆盆的肉,他們倆人吃著麵疙瘩或小米粥。
小崽子們問:“為什麼不給阿祖吃肉?”
阿父說:“你阿母牙不好,咬不了肉。”
阿母說:“你阿父胃不好,消化不了肉。吃完了我們去吃果子肉去。”
阿父說:“能行。帶你去走走。”
年老的他們眼裡已經沒有了我們,如果不是重大事他們兩人不會打擾我們。
和小崽子們玩多了,阿父的衣服時常會弄破,阿母遠遠拿著針穿線。“人老了,眼睛不好,你幫我穿一下。”
“阿父的衣服不是做了一些嗎?你眼睛不好,就不做了。”
“你阿父不願意穿,我也沒法子。”
阿母會很多字,城裡大部分字是她寫的,她寫的字很好看。
有事想到了什麼,她就會趴在獸皮上一日日一夜夜,直到阿父去叫她。
她說:“現在不記下來,等以後走了就麻煩了。這些都是精華,對以後的人有幫助。”
我寫的東西很多,我都看過,剛開始不是很明白,到我老了才知道阿母寫的都是好東西。
教會我們做很多事情。
阿父阿母離去後,我們十分想念他們。時常想著要是阿父阿母還在就好了。
我臨死前還想著阿母,想著要是有一天還能活在阿母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