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蟲卵之內的聲音越發巨大,隨後一聲破裂的巨響,從裡頭露出一個與蠱師年歲相若的少年來。
只是他滿頭青絲隨意披散在肩頭,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貍子仙說道:“返老還童?”
那人也是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細細打量起自己的雙手來。
沈約在遠處招了招手說道:“老雜毛!”
那人趕忙回過頭,笑罵道:“臭小子!”
沈約嘿嘿一笑,那少年人又轉向一旁,卻瞧見一個少年正目光炯炯地望著他,只是往昔之時,那頭烏黑的長發已是不見。
唯獨白發三千,讓人看著莫名地心疼。
那異族的少年對著他綻放出一個醉心的笑容,似是在歡迎他的歸來。
他也不言語,只靜靜地望著他。
兩人之間,似是跨越了時間與生死。
良久,沈約才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們……”
“你個小子就是喜歡小題大做,好好地又去擅闖什麼地府,你不怕死啊!”陸修劈頭蓋臉,便是對著沈約一陣數落。
沈約哭喪著一張臉說道:“我這不是替蠱師辦事……”說著拿眼直瞧一旁的白發少年。
蠱師站在一旁,笑著說道:“這你就錯怪他了。”
陸修光溜溜地從平臺之上跳了出來,撓著腦袋,大笑道:“不管別的,咱們先去喝口好酒!這在下面食不知味,當真苦的很!我可不願再死一回了!”
貍子仙剛想出聲,替蠱師說上兩句。
卻看到沈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便扁了扁嘴,沒繼續說什麼。
……
“那日,都怪你小子來得太晚了!沒見上一面,我便被人刺了個透心涼。
哈,有多少年沒入苗寨了,我師父你師祖淩虛上人那個老鼻子,就!是!古!板!說我要是再入苗域一步,就再也不認我了!
只苦了我這數十年肚裡的饞蟲,我今日便是說了!若是論酒!還是苗寨的最好!”十五六歲模樣的陸修已是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道袍。
他本就生性豪邁,不拘小節,又嗜酒如命,到了此地便如龍入海。
沈約不敢插嘴,唯恐如同小時候一般,這男人性子一起便賞他一頓板栗。
蠱師在一旁貼心地替他夾著菜,沈約倒是想叫一聲:“師娘。”
但看到這場景也不好落井下石,也怕到時候老雜毛暴起傷人,自己只得吃暗虧。
沈約撥弄了一下菜品,問道:“老雜毛,你有沒有看清楚對你動手的人是誰?為你這事兒我還背上一條‘弒師’的罪名,我可冤枉!”
陸修灌了口酒水,笑著說道:“不就是你小子嗎?”
沈約一口水差點噴在少年面上,卻聽陸修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開玩笑,開玩笑,那時候天色太過灰暗,而且動手之人,劍術超群,一擊襲來無聲無息,比我都要強上那麼一丁點!這不,我都沒看清是誰,只不過……”
他頓了頓,似是有什麼眉目。
又接著說道:“先不去管這個勞什子,到時候我親自去驗證一番便是。”
沈約抬手將腰間的佩劍往他懷中一擲,隨後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份殘頁也遞了過去。
“喏,你那柄破劍拿去!”
陸修將長劍接過,也不避諱,將劍鋒抽出,霜刃依舊,他笑著說道:“你倒是勤快!劍鋒淩冽,並無豁口,若是不知情的人,還道你是個假把式,只會磨劍,不會動武!
咦,這是什麼?”
沈約沒好氣地說道:“天機章殘頁!我用不上這個,你拿去罷!要是有機緣湊成一套,日後還能白日飛升,到時候,與蠱師做個神仙眷侶,也不枉了蠱師一片苦心。”
隨後似是覺得不足,又補了一句:“權當我害你捱了這一刀的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