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是房間的鑰匙,你拿著。如果你想要搭夥,就到樓上來找我,五塊錢一餐,一葷兩素,怎麼樣,比外邊吃實惠多了吧。”
鐘嶽看了眼這精明的小老太太,便點了點頭。
“怎麼,你這是答應了?”
鐘嶽:“……”
他寫了個便條,“我再考慮一下。”
老太看完,說道:“行吧,你這樣子的,去外邊吃飯都是個麻煩,在我屋裡吃,既省錢又省事,這還考慮個什麼。那行,我走了。”
鐘嶽坐在連一張席子都沒有的木板床上,怎麼感覺自己這次回來,有點太慘了點啊。不過感覺著慘,他的心情卻沒有那麼糟透,可能就是因為筆法系統以及如今可以慢慢梳理經脈的墨韻,讓鐘嶽一點都不感到擔心吧。
內心富有,那麼遲早會恢複的。鐘嶽進入筆法系統,看了眼齊白石畫法系統,始終不敢進去,他都一度想要抹除npc記憶的沖動了,當初騙了白石翁百兩黃金,如果這次再借點……會不會……會不會被他打出屎來?
“算了,白石翁攢點棺材本也不容易啊……”
鐘嶽進入新斬獲的系統之內。
“你來啦。”
“嗯,先生吃過飯沒?”
“吃過了,坐吧。”
鐘嶽如今也算是在筆法系統內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地方,這一整天在外邊憋著跟悶葫蘆似的,說不難受,其實也是難受的,畢竟誰也不願意當個啞巴。
“今天我應聘了一家雜志社,他們這家雜志社偏向於故事會風格的,所以我之前的那套畫風,作為插畫可能不是很合適,所以想向先生請教一下漫畫的技法。”
沒錯,鐘嶽之前抽獎抽取到的,正是【豐子愷漫畫畫法】。不過鐘嶽有些不解的是,這國畫,難道也包含了漫畫?貌似在豐子愷成名之前,中國是沒有人畫漫畫的。這位山羊須老長,還帶著黑色圓框眼睛的老者,正是豐子愷豐老。
“你的畫技我大致瞭解,對於人物畫來說,你的筆承張僧繇,大有曹衣出水之貌,只是漫畫,沒必要如此複雜,插畫亦是如此。所以,你要做的,不是加法,而是減法。”
“減法?”
“嗯。記住一點,意到了,如果筆再到,筆就沒有意義了。我的很多畫,都是沒有五官的,那是因為沒必要,所以也就不畫了,這在傳統國畫裡是不被允許的,所以漫畫有漫畫的風格,它要做的,是減法。”
鐘嶽點了點頭,說道:“我之前也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以書入畫之後,我的書法能夠達意,但是涉及到畫,原本應該表達最直接切實的方式時候反倒是有些不盡如人意了。”
豐子愷捋須笑道:“我不喜歡純粹的風景畫和靜物畫,我也不喜歡鑽進古人堆裡不出來,畫那些小橋流水,煙村泛家,我希望我的繪畫中有人情味和社會問題,我希望我的繪畫是文學方式的另一種表態,所以有別於傳統國畫,尤其是到了我們這個時代,國畫如果僅僅是作為束之高閣之用,反倒不畫,一定要有發人深思之意,然而我死的那個時代,是個迷茫的時候,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中國畫家,會繼往開來。”
鐘嶽拿著一支畫筆,看著面前的宣紙,一時間居然不知道如何落筆了。如果說之前的大師們在往他的腦海裡塞著知識,這位離鐘嶽這個時代最近的中國畫師,則是在教鐘嶽如何做減法。
當然,到了鐘嶽這種層次的學生,去領會豐老的漫畫時,就不是說,去學人物是否畫五官,色彩如何搭配這些表面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學習筆和意兩者之間的聯系和區分。
“先生,您覺得您這樣的漫畫風格,會被時代所淘汰嗎?”
豐子愷靠著椅背,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畫包含著仁慈和善念,而這些,是哪一個時代都不會過時的,而這些,中國傳統畫裡很多都沒有。”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