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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老爺車從崎嶇的鄉道上開來,塵土飛揚,引得在一旁等候的眾人掩嘴輕咳。
車子停穩,領頭的中年男子顧不得道上飛揚的塵土,笑嘻嘻地走過去開車門。兩掛大紅鞭炮噼裡啪啦地響了一通。
中年男子摘掉嘴上沾著的炮仗紅紙,道:“大屏鄉歡迎黃老幸臨,指導工作。”
“王鄉長,你電話裡說的可是真的?”一位年過花甲,身著中山裝的老頭兒,在身著花格襯衫,緊身牛仔褲的年輕女子攙扶下,從老爺車裡緩緩下來。
前來迎接的中年男子握著老頭兒的手,笑道:“自然是真的。”
黃老頭須發皆白,聽到這個答案,頓時笑逐顏開,“這回市裡建設文化館,若是能得此物,定是鎮館之寶了!市裡的領導很重視這項工作,還特地派了記者跟緊,這位就是明光日報的記者,顧秦小姐。”
“王鄉長您好。”年輕女子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伸手跟王縣長握了握。
見到顧秦如此年輕貌美,王縣長都是一愣,繼而回過神來,笑道:“顧小姐年輕有為,這年紀就當上了報社的記者,可是不多見吶。招待所內已經擺好了接風宴,黃老,顧小姐,咱們先去吃飯吧?”
黃老接過司機遞過來的柺杖,搖頭笑道:“飯不忙著吃,咱們還是去王鄉長說的那戶山民家裡,看看那塊魏碑吧。”
“這……縣裡的領導都在招待所等著呢,黃老,這魏碑也跑不了,還是先去吃飯,等吃完飯,咱們再去山裡看文物吧。”
黃老搖頭道:“工作重要,飯先不吃了,還請王鄉長帶路。”
見拗不過這位老同志,王大山只好讓一旁的副鄉長回縣裡的招待所去跟領導說一聲,然後帶著這兩位市裡來的貴賓,朝小荷山走去。
“黃老,我跟您說,這戶人家可是了不得,據村裡人說,這祖上可是出過書法大家的,這塊碑本來縣裡一直想收上來,只是這是老鐘家世代傳下來的,都有文獻記載,人不願意,縣裡也沒轍,總不能硬奪吧。”
一邊的黃明川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不是出土,又是人家裡世傳的,自然不能巧取豪奪,這回市裡領導說得很明確,絕不能走官僚主義路線,這才派我過來,看看是不是能勸動這戶山民,讓出這塊魏碑來。就是奇怪了,既然有此等寶物,為何之前市裡頭從來沒聽說過此事?”
“黃老你有所不知啊。這塊魏碑啊,別說您了,就是咱們鄉裡的人,都沒見過!也就是在縣志上記錄過,有這麼一回事兒。當初縣裡的人過來,那老鐘頭死活不肯將此碑拿出來示人,險些還跟人動起手來。”
黃明川眉頭一皺,“還有這種事兒?這可就麻煩了。”
走在一旁的王鄉長笑道:“若是老鐘還在,這回我也就不向市裡報了。這老鐘去年腦血栓走了,家裡剩下個獨子鐘嶽,是咱們鄉裡頭一個大學生,去年上大學,這學費還是咱們鄉裡人東拼西湊來的,如今老鐘不在了,又有這份恩情,想來這小子也不會把咱們拒之門外的。”
一旁的顧秦皺眉,問道:“去年才上的大學,這現在也不是寒暑假,怎麼可能在家?”
王大山搖頭苦笑道:“別提了。這鐘嶽是個孝子,咱們鄉裡老古規矩,父喪守孝三年,不過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別說他這樣的年輕小夥子,就是咱們這一輩,也早就不興這個了,去年老鐘入土之後,咱們就勸他回去讀大學,可這娃子認死理,非要守孝,真是浪費大好青春,唉!”
黃明川捋須道:“倒是個孝子,這鐘家就沒其他什麼人了?”
“有倒是有,不過因為這塊碑的原因,也都鬧得很僵硬,當初縣裡工作做不通,就答應了老鐘的小舅子,只要能勸動老鐘將這塊碑交到縣裡,不但獎勵豐厚,就連他的工作都可以幫著安排,結果……”
王大山攤了攤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是這兒了吧?”黃明川看著眼前這座山丘,轉頭問道。
王大山沒想到,聊著聊著,這麼快就到了,便點頭道:“是了是了。小荷山桃花坳,老鐘家就在那山坳裡,再走個一刻鐘就看得見了。”
說著,王大山便在黃明川身前半蹲下來,“黃老,這山裡的路不好走,我來背您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