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蘇貞花已經對當地村民這種言論習以為常了,她無奈的笑了一下。
在被調到這裡之前,蘇貞花的刑警父親就提前給她打過了預防針。說這種偏僻、遠離城市的山村,一般都信奉鬼神,民俗氣息濃厚,思想保守固執,並且非常的排外。果然,這片山區的村民對待公務員非常的不友好,尤其是她這種新面孔。她雖然早已做好了被這樣對待的準備,但令她沮喪的是快一個多月過去了,這些村民還是這麼難搞。
嚴福順的態度在這裡已經算是很難得的友善了,村裡幾個年紀大的老人根本不會聽他們說話,只會拿著掃帚鐵鍬直接把他們這些巡警給攆出去。
都說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但這裡的村民過的意料之外的好像都很不錯,每家每戶的房子都建的非常漂亮,就連去拜訪村民的客人,也都是開著進口車西裝筆挺的,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
蘇貞花其實也很清楚,這個村的人可能是靠著幫那些有錢人佔蔔做法才賺這麼多錢的。
越有錢的人,怎麼反而越相信這些呢?
她對著嚴福順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重新戴上警帽準備離開這裡,她轉過身,視線卻正好對上了向她這邊張望的李由美。
蘇貞花想了想,便走上前禮貌地對他們打了招呼。
“你們好…請問你們是來這裡旅遊的遊客嗎?”
“是的。”李由美對她友好的笑了一下,很溫和。“您好,巡警小姐。”
蘇貞花望著眼前這個對著她笑的陌生女人。她很漂亮,是那種沒什麼攻擊性的漂亮,說話也客客氣氣的,這種久違的善意讓她感到很舒服。
這個月一直被人惡劣對待的蘇貞花心中突然感到一陣心酸,她一直很想念自己在首爾的家和父親。但她還不想放棄,作為一個警察,她的直覺告訴她,萇山一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一定要查出來才行。
“喔…那麼…兩位是一起的嗎?”蘇貞花簡單的詢問道。
“啊…不是…我們不是一起的…”李由美白皙的臉頰微紅,有些害羞的指了指樓上,“我的同伴還沒下來…”
“原來是這樣…”蘇貞花點點頭,又把視線轉向了徐文祖。
蘇貞花的心中閃過一絲微弱的疑惑,所以更仔細的打量起面前這個高瘦的男人。
“奇怪…”
雖然他的外貌非常出眾,言行舉止也彬彬有禮,但也許是她警察的直覺在作祟的緣故,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威脅。尤其是那雙詭異空洞的眼睛,讓她有一種汗毛直立的陰森感。而且,他的眼睛實在太特別了,特別到讓蘇貞花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在哪裡?
“警察小姐…有什麼問題嗎?”徐文祖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露出毫無破綻的微笑,平靜的與她對視。
“就是……嗯…”蘇貞花微微蹙眉思索了半天。“這位先生好像有些面熟……”
她一定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他。
可是,是在哪裡呢?
“但……”徐文祖的聲音溫和而文雅,臉上依舊帶著禮貌而平淡的微笑。“…我好像…今天是第一次見警察小姐您呢…”
“啊…是這樣嗎………”蘇貞花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也許是記錯了…”
也是,如果是通緝犯,見到警察絕對不會像他這樣平靜。
想到這裡,蘇貞花原本繃起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她很快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們上山的時候,請一定要小心…這裡的失蹤案特別多…”
“失蹤案嗎?”李由美很驚訝。
“沒錯,每年都會有遊客在這裡失蹤…”蘇貞花對李由美的第一印象很好,看到她一臉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微微皺了一下眉。“你們沒有看新聞嗎?”
“沒有…”李由美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徐文祖,“完全不知道…”
蘇貞花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他們。“你們也不用太過不安…如果有事可以打給我…上面有我的電話…總之…盡量待在人多的地方…不要一個人上山…就不會有問題的。”
“好……我們會小心的。”徐文祖接過名片微微向她行禮,“您辛苦了…”
李由美拿著蘇貞花給的名片,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警車,直到它慢慢消失在雨霧中。帶著泥土和植物味道的雨水氣無聲無息的附著在她裸露在外、柔軟無色的汗毛上。
怪物,失蹤,獵食。
她感覺到冷,這種冷從背脊蔓延到血液,並與六月末濕潤炎熱的雨季一點關系都沒有。
雨在傍晚時分終於停了下來,但天氣依舊陰霾暗沉,白色的薄霧從遠處稀稀疏疏的蒸騰而起。一個拎著手提式黑色行李箱的女人出現在萇山那條通往村莊霧氣濛濛的小路上。
她大概五六十歲的模樣,利落齊耳的短發已經半白,灰色寬松衣袍雖然看上去低調樸素,但細看卻是用極其考究的高檔布料製成。她的胸前掛著一串很長的黑色檀木念珠,手裡那隻黑色的行李箱晃晃蕩蕩,看起來很輕,並沒有多少行李。
女人面色凝重的推開一戶人家的圍欄,她走進屋前,輕輕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