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如同陶瓷玩偶般精緻可愛的臉蛋,讓嚴福順回憶起一些陳舊而遙遠的往事,太像了,果然還是小時候聽話的模樣最合心意。
“這孩子…真漂亮…哎呀…和我們文祖小時候真的……一模一樣呢…”嚴福順拉著徐成泰的小手, “就是眼睛……”
嚴福順的手很粗糙,黏糊糊的摸著很不舒服,和媽媽的手完全不一樣。
“奶奶,您和爸爸認識嗎?”徐成泰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當然了…我是把你爸爸撫養長大的人…”
徐成泰歪著腦袋,一臉純真。“那您是爸爸的母親嗎?”
徐文祖無言的看著他們,在嘴角淡淡的笑容的邊緣捲起了一絲輕蔑的嘲弄。
“是啊……”嚴福順又笑了,忍不住捏了一下他手感很好的臉蛋,“是母親般的人…”
年幼的徐成泰卻在她臉上轉瞬即逝的僵硬中,找到了一點端倪,他乖巧的點點頭,與她更加親暱起來。
“奶奶…”徐成泰盯著嚴福順,他眨了眨小鹿般純真的大眼睛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紅色的糖果遞給嚴福順,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這是給奶奶的禮物哦…”
“這孩子…”嚴福順接過糖,心中感受到了生前不曾感受到的溫情。
真是個禮貌又貼心的孩子。
她是個記仇的人,但也許她可以放過這個孩子,將他留在身邊,好好培養他,讓他代替自己的父親成為自己最好的鬣犬。
紅色的糖果放在手心,嚴福順情難自禁的開始暢想起未來。這時卞得鐘又怪異的笑了起來,插嘴道,“嘻嘻嘻……小…小妖怪…我、我的呢…”
卞得鐘伸出手討要。
徐成泰摸了摸口袋,臉蛋紅紅的,有些慌亂的低下頭。“沒有了哦……”
李由美知道,他的口袋裡全是糖,五顏六色的、爸爸給的糖。
嚴福順用力拍了一下卞得鐘,厲聲責備道:“哎喲,別嚇孩子…”
卞得秀看向徐成泰,在他眼裡,小孩子和小動物對他來說沒什麼本質區別,他根本剋制不了自己體內那些對孱弱的東西所産生的虐殺慾望。他望著他的目光充滿了邪惡的饑渴和貪婪,徐成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抬起頭靜靜的迎上卞得秀的視線,眼中卻沒有絲毫俱意。
他好奇的看著他,然後朝他慢慢露出了一個小孩子特有的、天使般的微笑。看上去很溫暖,但卞得秀卻悚然的在他稚嫩的臉上看到了徐文祖的影子。卞得秀偷偷瞥了一眼徐文祖,卻更加驚懼的發現他正用那種飽含深意的笑容陰惻惻的看著自己。
他一定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看著他兒子的那種眼神。卞得秀的背脊感到一陣冰涼,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
察覺到他的恐懼,徐文祖的笑意更深,那雙令他忌憚的黑色大眼睛裡此刻滿是對他的譏嘲。
他不該來這裡的,是院長和自己的弟弟非要來找他。說是來討人命債,但能再活一次已經是奇跡了,他想回韓國,想回到那座令人舒適、溫暖的考試院。
這裡太冷了,根本就不適合他們。還有這棟老房子也很邪門,他一進門就感覺到了,它比考試院更加黑暗、危險,就像一個巨大的、沾滿了誘餌的誘捕器。這裡不是他們的舒適區,這裡是他的地盤,是妖怪的巢xue。
卞得秀很害怕,尤其是當自己重生後再次親眼看到他在自己面前不帶一絲猶豫地殺掉洪南福時,他就知道,他依舊是噩夢般的存在,就算是換了地方,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甚至感覺到自己比之前更怕他了。卞得秀不明白這究竟怎麼回事,這種感覺就像被自己的天敵壓制所産生的動物本能。
他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只想逃離這裡。
徐成泰走到自己爸爸的座位旁邊, “爸爸…”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還在這裡。難道這些討厭的家夥,真的是爸爸的家人嗎?
“…嗯……” 徐文祖看了看他,淡淡的開口,“…先和媽媽上樓吧…”
“爸爸…”
徐成泰還想說什麼,但被李由美及時打斷了,“成泰…快過來……”
聽到母親略顯急促的呼喚,徐成泰本能的跟在了母親身後走上樓梯,但他似乎很不放心自己的父親,一直不停回頭張望著他們。
餐桌上終於只剩下了他們四個人了。
“哎喲……我們文祖…還真的給我們找了個涼快的地方呢…”嚴福順舉目四望,感慨了一句,隨後又看向他,“不過…真的沒想到…你會把她留這麼長時間…居然連孩子都有了…”
她又笑了笑,“…當初還以為你會選303的小夥子…”
“其實…我也沒想到呢…”徐文祖身體向前傾了傾,慢慢把雙手放到了桌面上,平靜的看著他們。“你們還會回來…”
“是吧…明明已經死了,沒想到又活了過來。”嚴福順轉了轉眼珠,“也許是…神的旨意吧……”
嚴福順和卞得鐘笑了起來,卞得秀卻沒有笑,只是沉默的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