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舊沒有任何異常,只有客廳的壁爐裡偶爾發出噼啪的響聲。
【也許是太緊張了……】
李由美稍稍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轉過身想把沒切完的胡蘿蔔切完。但也就在這一剎那,她終於找到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源頭。
她剛才放在砧板上切胡蘿蔔的刀,不見了。
有人拿走了它。
李由美全身顫抖著,她嗖的轉過身,快速的掃視著周圍,但什麼都沒有,四周依舊是自己熟悉的客廳和廚房。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假裝神色如常的緩步走出廚房。就在這時,門外先是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動靜,然後李由美便聽到了有人正在外面扭動自己家門的把手。
咯吱——咯吱,帶著某種惡毒的企圖,非常的緩慢、清晰。
李由美的腳步兀地頓住了,她站在原地,扭過頭望向自己家的大門的方向,心中一片深不見底的駭然。
也許,潛伏進他們家的,不止一個。
狩獵者都喜歡潛聲靠近獵物,它們會隱藏在草叢中觀察自己獵物的一舉一動。她知道闖進他們房子的人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動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想讓她放鬆警惕。
因為玩弄獵物,也是整個狩獵中最有趣味性的一個遊戲環節,那些家夥出於某種目的不想那麼快結束這個遊戲,他們想最大程度的享受整個過程。
就像他一樣。
他們家的房子因為地理位置的偏僻特殊,總會有那麼幾個窮兇極惡的不速之客試圖闖入這裡,他們都沒有把房子的主人放在眼裡,兩個看上去沒什麼力氣的亞裔又能有多厲害呢?
但有時候,外表是會騙人的,尤其是當你不顧警告,非要剝開層層的表象發現其危險本質時,最終他們無一例外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這片森林裡。
沒人知道他們去哪了,也沒人關心。
也許她需要一些聲音來遮蔽它們,她忽然想到。
遲疑了幾秒後,李由美開啟黑膠唱片機,她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把唱針放在了膠片上。
reieosa dies ia,痛哭之日。與剛才徐文祖車上放的是同一首。
高昂悲愴的女高音除了可以緩釋她心中的無法驅趕的恐懼,還能蓋住奇怪的動靜。就這樣她壓抑著戰慄,盡量使自己的動作看起來與之前一樣自然,她把手機從茶幾上拿了起來,揣進了口袋裡,然後低頭看了一眼一直跟著她的貓,李由美抱起了它,扶著樓梯走上二樓。
門是上鎖的,並沒有被開啟。這似乎惹惱了門外的人,當她走到二樓玄關時,對方開始惱怒的拍打著大門。
砰砰砰!
砰砰砰!
李由美嚇得一個哆嗦,粗魯的敲門聲撞擊著她僅剩的理智,震的她的腦袋嗡嗡作響,沒有辦法思考。她努力調整著自己不太平穩的呼吸,加快了腳步,直接沖進了二樓的洗手間。
進門後,李由美第一時間反鎖了衛生間的門,她放下了貓,耳朵貼著門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然後坐在浴缸邊沿低低的喘息著,門外傳來含糊而空洞的音樂聲。
李由美顫抖著拿出手機撥通了徐文祖的電話,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迫切的想聽到他的聲音。
電話響了兩下就接通了。
“……親愛的…” 他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空空洞洞,帶著她所熟悉的陰冷質感。
她現在抖得很厲害,真切的恐懼使她無法立即開口。
徐文祖從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聲中,很快便聽出了她的不對勁。
“怎麼了……”
她在害怕。
他喜歡她害怕時臉上的表情,很喜歡,非常喜歡。
但不是現在這樣。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迷戀別人恐懼和痛苦的怪物,他從未懷疑過這一點。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自己最喜歡的作品,他知道自己的喜好,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的挖掘作品的潛力,也知道如何雕琢會使他們變得更加完美。但他固有的原則不會讓他長時間沉迷某樣東西,所以一旦自己對那些作品失去了最初的好奇心和新鮮感,他很快就會無情的把他們當做失敗品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