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點小看你了……”他說著擰開瓶蓋,喝水的時候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盯著她,充滿了陰森森的怨毒。
他身上的壓迫感和惡意是如此真實。他被束縛著,目前根本無法對她做什麼,但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畏縮了一下,避開了他的視線。
沒有冰過的水輕柔的緩和著他正在痙攣的胃部。
他是不會看走眼的,但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
“是「他」告訴你的吧?”他把水拿在手裡,似乎對自己目前的處境絲毫不在意,散漫的目光開始在她臉上來回打量, “昨天晚上…「他」還說了什麼…”
「他」在某種程度上是他的新玩具,他喜歡研究解析人們內心黑暗的秘密,他為自己設定了一種獎勵機制,對他而言,越複雜危險的雕琢過程就意味著能獲得越多的精神快·感。
它們完全可以替代自己情感的需求,只是這種新鮮感總是維持不了多久,他很快就會感到無聊,又會需要新的刺激。
“…是前天…”李由美心神不寧,但還是糾正了他,“你睡了一天……”
原來是個新手。
“…啊…是這樣嗎……”他歪著頭戲謔的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後把水瓶拿在手裡晃了晃,手腕上的鏈條也隨之發出尖銳的碰撞聲,像是在取笑她拙劣又生疏的手法。
徐文祖順著鎖鏈的咔咔聲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片刻後他再次抬起頭,沖她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向她丟擲了誘餌,“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不是「他」…不如…”他停頓了一下, “你讓我回國,我…也給你留活口…怎麼樣?”
她抓住了誘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松開了它。“…不行…”
“什麼?”
“如果放了你…無論如何……”她看著他停頓了幾秒,“…你都會殺了我的。”
他似乎被她的回答逗樂了,笑聲聽起來古怪而輕佻。
“啊…為什麼…這麼瞭解我……”,他故作為難的嘆了口氣,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想了一會兒又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繃著臉沒說話,不想和他繼續玩這種毫無意義的問答遊戲。
“不願意說嗎?”他把頭往另一個方向歪了歪,眼神中有些捉弄的意思。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小聲而謹慎的提醒他。
徐文祖臉上裝模做樣的笑容消失了,他在被她識破後就懶得繼續裝下去了,此刻他黑色的眼睛裡滿是漠然,但這種表情反而讓李由美沒那麼害怕了。只是她有些困惑,眼前這個人為什麼連嚇唬人的方式也和「他」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她重複問題。
空氣因為安靜而變得沉滯。
“或許你不會相信…其實…一開始我也感到難以置信……這具身體居然是另一個世界的我……”
“什麼?”李由美站在原地,這些天潛伏的思緒開始飛速的滲透進她的大腦中。
“就是……一直以來和你生活的「他」…其實…”徐文祖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漫不經心的向她探身靠近。身後的鐵鏈被他最大限度的繃直了,他俯視著她近在咫尺的臉,輕輕的嗤笑了一聲。“……是個冒牌貨。”
“不可能……”她失神的喃喃自語,忘記了後退,也忘記了所有的謹慎。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觸手可及,甚至古怪離奇到足以讓人懷疑它,但這一切卻又足夠真實,真實到無法讓人忽視。
“怎麼這個表情……”他冷冰冰的揶揄道。
她突然打了個寒戰,感覺到了他的呼吸噴在自己臉上冰涼而令人戰慄的溫度,顫抖著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但還是很小心的與他的面板拉開了一段距離。她這麼做的目的很模糊,甚至連自己都不太清楚,但她知道自己並不想真正傷害他。
但這個舉動根本沒有起到任何威嚇的作用,他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她的手裡的手術刀,它看上去非常鋒利。“不過……你真的……知道怎麼用嗎?”
他好像完全沒有恐懼感,就和「他」一樣。
李由美楞了一下,心虛的回答脫口而出,“「他」教過我……”
「他」曾經教過她很多次如何利用這些東西保護自己。地下室每種藥物的效果,每種刑具巧妙的用法。「他」告訴過她刀刺入什麼部位會讓人立即斃命,什麼部位又會讓人痛苦不堪卻茍延殘喘。
「他」也告訴過她,給予虛假的希望會比□□上的折磨更讓人感到痛苦與絕望。
但她從來沒有把這些話當一回事。
徐文祖點點頭, “那……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