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能想象出容元歪了歪腦袋,幾分狡黠的靈動模樣。
“不是說你酒量很好?”她故意問。
她沒拒絕。
“今天情況比較特殊。”
章礪楚說先掛電話,要拍給她看。
他拍拍衣服上可能沾上的灰塵,舉起攝像頭回到屋裡,對著那兩個剛哭停在努力擦臉恢複堅強的男人。
“兩位。”
兩位醉眼朦朧的男士齊齊扭頭看過來。
章礪楚說:“你們能再哭一下嗎?”
周小舟不解,但是他導兒現在臉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十分刺眼,他難得露出自己的不滿,嘟嘟嘴:“老師,你在幹嘛!”
歐陽亞雖醉,但對章礪楚這沒安好心的樣兒頗有了解,當即扭過頭去:“呸,不可能讓你利用!”
章礪楚不以為意,豎著手機走近他們,慢吞吞地說:“可是,你們倆都——失——戀——了。”
關鍵詞觸發。
周小舟和歐陽亞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再次燻紅的眼睛——
哇——
周小舟哭倒在歐陽亞雄壯的肩膀:“歐陽老師——我要——轉投鵝鵝鵝你門鵝鵝門下……”
“昂昂昂,你來,來吧昂昂,你章老師就是昂,豺狼虎豹!他,人面獸心!我們鞥鞥,不要跟他好了……”
容元一路上費了老大勁才平複險些笑抽的神經。
章礪楚給的定位釘得很準,網約車按那導航走,正正停在他前方。
男人就坐在處於換季尷尬期的赤裸花圃帶邊沿,花圃對於他的身高來說太矮,那雙長腿只能斜斜支著,膝彎勾成銳角,好像坐在小馬紮上。分明挺隨性恣意的場景,他卻坐得端端正正,雙肘搭在大腿上,幾乎左右對稱,那背打得老直。
她前後磨了半個多小時才過來到,他在這待多久了?
那一身恬淡居家的裝束,現下隔遠點再瞧他,真有點“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的意味。容元一推開車門,他就望了過來,目不轉睛待她走近一反常態沒有起來迎她,但那雙清淡的眼讓酒精和心緒燻泡出一潭黏軟,不似琥珀琉璃堅脆,是蜂蜜濃稠。
——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有一會兒沒說話,容元就站在一步之外抱著手臂瞧他。
章礪楚自下而上望著她,他喝酒不上臉,只是眼睛看起來更深更亮。
兩人都恍然有種時空倒置之感,回到當初她聚會喝醉,非要他去接她的那晚。
容元朝他遞了一隻手過去。
章礪楚問:“可以牽手嗎?”
容元繃住臉,說:“不可以,只是扶你起來。”
就等著他複述她當時那句“那我不起了”,那樣她就可以上演一出拔腿就走。
然而,章礪楚不按劇本走,直接就抓住她的手,緊緊扣住,人也站起來,不管不顧地向她壓過來,抱住,深深嘆息。
“你沒走。”
容元把他腦袋扳過來,對著他下巴狠狠咬了口。
“你明天都約了人了,我是那種隨便放鴿子的人嗎?”
“你說你討厭我。”
他垂眸看她,睫毛給眼睛下了一場雨。
容元心中微慟,她也為了發洩情緒,給別人帶來陰雲了嗎?
她將他另一邊臉扭過來,親了親。
“傻子。我最喜歡你這件事,無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