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高三,姜至他們11班和12班一直都是兄弟班,共用一個教師組,時間一長,兩個班的學生就熟了。
姜至其實也不知道梁嘉西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某個高二晚自習在書包裡收到了一封來自他的信,不知道是他讓誰塞進她書包裡的。
拆開那封信看完,姜至才知道梁嘉西對她有超乎正常同學關系的其他想法,然而她第一反應是:驚訝。
她記得他們倆接觸不太多,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欣賞”她什麼地方,更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覺得這份“欣賞”太突然了,讓她摸不著頭腦,她對他也完全沒有別的心思。
姜至沒回信,而是直接當面跟他說了:這個階段先不考慮別的,備戰高考最重要。
本以為他會就此放棄的,因為他高三畢業就出國了,再見面,是大三那年的寒假同學聚會上,不知道誰叫了他來。
那是他們時隔多年後第一次見面。
那之後,梁嘉西就對她展開了猛烈的攻勢,他當時還在國外讀大學,只有逢年過節放假才能回來,但他從不缺席她的任何一個節日,而且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飛來看她,落地後買一束花,在教室最後等她下課,偶爾有幾次,累到睡著了打下課鈴都不知道,她把他推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她就笑,然後再把手裡捂熱的花遞給她。
當時他做的許多事情不得不承認確實很讓人心動,總是不嫌麻煩用盡心思地給她製造浪漫,訂了好多關於她的紀念日,諸如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
跟他在一起是開心過的。
但慢慢的,在一起時間久了,姜至就覺得他的喜歡像一份提前設定好的程式,這套程式的最終目的是讓他們倆的感情進度達到100,他在這套程式中間設定了很多節點,到什麼時間就做什麼事,除了那些時間之外,她感受不到來自梁嘉西的任何關懷。
最明顯的一件事就是,大四那年,她輾轉多地參加考試,偶爾會因為訂不到好的酒店而不高興,跟他說這些事情其實就是想聽到一些安慰或鼓勵的,但梁嘉西很少安慰她,要是安慰也不會太走心,他從不關心她的前途,總是把“我可以養你啊”這句話掛在嘴邊。
梁嘉西不是那種不會說甜言蜜語哄人的男人,剛談戀愛時他哄她哄的得心應手。
其實姜至也覺得是她多想了,那段時間因為考試失利而焦慮,所以把自己的焦慮轉移到了梁嘉西身上,對他太苛刻,但後來才發現,自己的直覺沒錯,她差點自己pua自己。
男人都具有劣根性,就像歌詞裡說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等得到之後,自然就沒有以前那麼珍視了。
如果沒有那場酒局,姜至或許會接著稀裡糊塗把這段感情維持下去。
那個酒局上,梁嘉西和他圈子裡的一些發小喝酒多了,其中一個人接到自己老婆的電話,卻連線都不接,直接把手機甩給自己的下屬讓他去應付,還大言不慚地說:“這女人啊都是這樣,每次男人一晚回家,就要打幾百個電話來問什麼時候回,跟催命似的,但是她們都不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在幹大事業!”
姜至聽得蹙眉,卻實在沒想到,梁嘉西也一同附和了。
幹大事業?
在外面喝酒算大事業嗎?
發小跟梁嘉西說:“你多自由啊,沒結婚沒人管。”
梁嘉西說:“我也快了,我爸我媽老催呢。”
“你媽確實,”發小沖他豎大拇指,“從小我就害怕你媽,還是別跟她犟了。”
“我又不像你們,被逼著結婚,我跟我女朋友感情好著呢,我媽也見過她了,等過幾天我就上她家去見她父母,然後我們就訂婚。”
“你女朋友家裡條件不錯吧,父母都體制內,根正苗紅,你媽肯定喜歡這種家庭出身的女人,咱們就該娶這種女人。”
梁嘉西不置可否。
“你女朋友是幹什麼的來著?今年就清大畢業了吧。要不讓她上我們公司,我們正是需要高材生人才的時候!”
“管那麼多呢,那個破崗自己留著吧,我樂意養她。”
“也對,女人生個孩子在家裡相夫教子多好。”
梁嘉西跟他碰了個杯。
姜至站在門邊,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多戲劇化的一個情景啊。
喬映謠總是跟她吐槽,每次看追妻火葬場的小說,總有這種俗套的情節:女主角一般都是在偷聽到男主角和他朋友說一些傷人的話時才下定決心分手。
但偏偏這種俗套的事就是發生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