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中瞬間想起了元代張養浩的一句詞,“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回到張家大院,張堂文坐在前廳中,出神地望著前院裡的一樹寒梅。
“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張堂文尚未吟完,身後卻有人輕輕地續上了,“醉折殘梅一兩枝,不妨桃李自逢時。向來冰雪凝嚴地,力斡春回竟是誰?”
張堂文回頭一望,卻是錢玥娥和張柳氏帶著張春生過來了。
張堂文手一伸,把張春生攬在了懷中,嬉笑逗弄著。
“陸游的落梅...”錢玥娥低頭瞧著張堂文,訕笑道:“老爺這是有心事了...”
張柳氏看了看前院的梅花,眼下正是開的分外鮮豔著,“老爺...是在擔心楊先生麼?”
“之前是...現在...不完全是了...”張堂昌輕輕地嘆息了起來,“大軍過境,兵戈相見,受累的,又豈止是楊先生一個人...”
錢玥娥與張柳氏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張柳氏緩緩地走到張堂文的背後,按住他的肩膀,“老爺...兵禍,和天災一樣...”
“這兵禍,卻是和我們脫不開關係...”
“老爺...”錢玥娥望著前院還未化去的皚皚白雪,輕聲嘆道:“便不是馬雲卿,也會有李雲卿,張雲卿,革命大潮洶湧澎湃,沒有誰可以擋得住。”
“和談...”
“談判桌上的底氣,卻都是靠槍桿子打出來的!”錢玥娥探出手去,接了一滴從房簷上落下的雪水,一股寒意從手心直上臂膀,“不過,恰好這次犧牲的,是老爺身邊這些熟識的人罷了。”
錢玥娥緩緩地轉過來身來,鎮定地看著張堂文,“關外的鼠疫,掠走了幾萬條性命,蘇北、山東的水災,幾十萬人流離失所...若是朝廷有用...多少,還能迴旋一些。可是咱們朝廷,咱們的官府...都做了什麼呢!”
“道理我都知道,只是心中,依舊是邁不過那道坎罷了...”張堂文依靠在座椅上,出神地望著天空,“真的打起來,南陽城下,該有多少白骨皚皚,就像這雪一樣...太扎眼了...”
“錯不在老爺...而是在那個謝寶勝...”張柳氏默默地捏了捏張堂文的肩膀,“若是他開城投降...多少性命可以保全...”
“投降...”張堂文的腦海中浮現出謝寶勝那堅毅的容貌,默默地搖了搖頭,“恐怕...難似登天...”
三個人都沉默了,偌大個前廳中,頓時雅雀無聲起來。
過了許久,張堂文緩緩扭臉看向錢玥娥,卻發現錢玥娥也同樣在盯著他。
“你我想的是一件事麼?”
“該是的...”
“這事...很難...”
“難...但不試試,心有不甘...”
張柳氏有些詫異地看著這默默相視的兩人,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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