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勝帶著人怒氣衝衝地走了。
張柳氏和錢楓又返回了前廳,謝寶勝臨走時說的話,讓眾人都趕到莫名的惶恐。
“老爺...謝寶勝說這話的意思是...要把楊先生困死在牢裡麼?”
張堂文抬眼看了一下張柳氏,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但至少可以肯定,謝寶勝一定不會放過楊先生了...”
錢楓呆站在門口,望著屋外的天空,“楊鶴汀在河南學界還是有些名望的,他的昔日同窗,也有在京畿做大官的...只是不知道誰可以聯絡上他們...至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楊先生的家眷...”
“他從未與我提及,旁人也不知曉,這可能...是一種保護吧...”
“我那便去見一下羅飛聲吧...或許他會知道的。”
“你和堂昌最好都不要輕舉妄動了!”錢楓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張堂文,“謝寶勝的耳目眾多,雖說拿不到你們的實據,卻也已經把你們化為黨人了。你們的一舉一動,恐怕都不再是安全的。”
錢楓的雙手絞著一方絲巾,“我漢口的大興隆已經被查封,好在與我之事有牽連的人,必然先一步得到我的口信,該是沒事了。看來錢楓這個人...是無法再在大清立足了,索性,我就以真名示人了,做起事來,反倒還方便些!”
錢楓轉臉看向張堂文,雙眼中卻是滿含著柔情,“我去見羅飛聲,順便...去找一下威廉,他在天主教會有些話語權,或許可以透過他,拖延一下謝老道的手段。”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可你們張家人都已經被盯上了,一起行動反而更招眼!而且,我想去完南陽之後,回一趟漢口!”
“漢口?”張堂文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興隆被查封了,你回漢口還有什麼要做的?”
“張老闆真是健忘...你難道不知道大興隆和錢楓一直都只是我錢玥娥的一雙幌子麼?相比到大興隆掌櫃,我更在意的,是我黨人的身份。光復會如今雖已凋零,可在漢口,還有興中會、華興會、同盟會,雖然大家隸屬不同,但反清,才是我們這些黨人一致的願望。”錢楓微笑著搖了搖頭,“想要救楊鶴汀脫身,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便是硬闖鎮臺衙門,把他劫出來!”
“劫囚?”張堂昌猛地站起身來,“鎮臺衙門有綠營兵兩千,怎麼劫?”
“張老闆給楊鶴汀的銀子,全都換成了槍炮,僅漢口一地,就分發了幾百條槍,楊鶴汀在黨人中威望不小,我相信由我去遊說,總有好的方案!”
張堂文皺緊了眉頭,想要往前,卻礙於張柳氏尚在身邊,只能焦慮地搖了搖頭,“這局面,是典型的群龍無首,各自為戰,若不能擰成一股繩,便是一盤散沙。漢口尚有三萬新軍,這豈不是...”
“那也要試試!”錢楓陡然提高了聲調,“謝寶勝斷然不會輕易饒過楊鶴汀的,什麼學界呼籲,什麼洋人干涉,都不過是拖延之法,便是沒有上諭,謝寶勝也敢在秋決時隨便添個性命,黑了楊鶴汀!”
張堂文看著錢楓激動的神情,便知她心中其實還是記掛著楊鶴汀的,重視程度,甚至遠超他張堂文。
張柳氏默默地看著張堂文,緩緩地走上去,拉住錢楓的手,“妹妹,這一路風塵僕僕的,你一個女兒家,如何照應自己呢!”
“化作男裝,我也並非真男兒,不一樣風裡來雨裡去這麼多年了,柳姐姐不用擔心。”
張柳氏還要說話,廳外卻來了一個門子報到,“門外來了一個人,說要找張老爺。”
“什麼?”
“自稱姓劉。”
姓劉?張堂昌頓時愣了一下,難道是劉文琪?
正在想著呢,門口出一陣喧譁,劉文琪卻是撂倒了兩個門房的下人,徑直闖蕩了進來。
張堂昌抬手止住了劉文琪身後追著的一杆下人,向前走了一步,“你居然沒被謝老道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