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勝就像一隻吃飽的貓捉到了插翅難飛的老鼠一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一臉喪氣的夏老三。
“本官辦事,秉公持重!用陽謀而不屑下三濫的手段,就事論事而言,此番新野縣押送你來,本官定你無罪!”謝寶勝乾啞地嗓音在這堂上激起一陣迴響,震得夏老三耳朵嗡嗡叫,“但你為非作歹在前,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本官定然饒不了你!”
夏老三卻是眉頭一皺,冷哼了一下索性席地而坐了,“既然這樣,要殺要剮隨便恁吧!虧俺剛剛還以為你謝老道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哩!想著你跟那些昏官不一樣,原來還是...”
“是什麼?”謝寶勝眉頭一挑,打斷了夏老三的話,“本官冤枉你了?”
夏老三頓了一下,咬了咬牙,無奈地擺了擺手,“木有!木有!恁木冤枉我!但那之前俺不是不懂事嘛!張老闆和楊先生都已經教訓完俺了,俺...那個詞咋說來著...迷途知返!改邪歸正了還不行麼?”
“張老闆...楊先生...”謝寶勝冷哼了一下,緩緩地站起身來,拎起書案上的那封信,“看來...這個楊鶴汀...本官是真得收拾一下了!”
夏老三看著謝寶勝拿起那書信,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裡了。
那書信裡寫些什麼,夏老三真料不到,但幾乎可以猜測到,絕對不會純粹只是家長裡短的閒話。
一旦謝寶勝開啟來看,楊鶴汀,那便真被夏老三拖下水了。
謝寶勝審視著手中那封書信,冷冷地問道:“這信,誰寫的?”
“俺寫哩!”
“放屁!”謝寶勝冷笑了一下,破口罵道:“你一個大字不識的白丁,能寫出信封上這五個字麼?不說也罷,你道本官查不出是誰寫給楊鶴汀的麼?你不知道書信結尾都要留名麼!”
這夏老三可真不知道,他又沒寫過信,嚴格意義上說,字都沒寫過。
謝寶勝翻過那信封,卻是用漿糊封了口的,夏老三看著謝寶勝的手在信封上尋摸,更是焦躁了起來,若不是這周圍還有許多親兵在,夏老三真敢直接衝上去,把這書信給吞肚子裡。
可是瞅了老半天,謝寶勝卻是始終沒有拆了那封信。
只是一臉愁容地看著信封發呆。
夏老三頗有點被推到懸崖邊卻始終等不來最後一腳的感覺,心都懸到嗓子眼半天。
可是謝寶勝始終沒有動手,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謝寶勝把書信撂在書案上,捂著額長嘆了一聲,擺了擺手,“夜深了,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傳喚楊鶴汀到衙門來!把這個...這個白丁關起來!休要走脫了!”
夏老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稀裡糊塗地被倆親兵推搡著關到了柴房裡。
這一宿,夏老三都想不明白謝寶勝為什麼沒有當面拆了那封信。
明明他很想知道信裡到底寫些什麼。
難道他不識字?也不對啊!他身邊有文吏在。
那是為什麼呢?
尋思了一晚上,第二日一大早,夏老三便被人提到了正堂,一瞧,謝寶勝已經換了一身常服端坐在堂上,而楊鶴汀,也被人帶到了。
楊鶴汀顯然有些詫異,直到他看到夏老三被認帶了上來,這才似乎明白了謝寶勝為何傳喚自己來鎮臺衙門。
“楊鶴汀...”謝寶勝幽幽地盯著楊鶴汀,手中盤玩著一方玉製小印,輕聲說道:“你倒是好大膽子,當日你與張堂文放走這個賊酋,今日又致使他在新野縣當街殺人,你自是京師政法學堂的高才,老道我倒想聽聽看,你是怎麼看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