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封的雙腿翹在辦公桌上,饒有興致地審視著屋裡的眾人。
一種莫名的快感讓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了起來,他打量著張堂昌陰晴不定的臉色,心中更是踏實了。
啟封不由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門口,“在南陽,讓你僥倖糊弄過去了。此番,本官定能抓住你張堂文的把柄!跟我玩?你也配?”
這時,門外一人慢慢跑上前來,輕聲說道:“大人!貨倉那邊說這是海關管轄下的洋行貨倉,沒有衙門手令不能入內,恐引起涉外糾紛!”
“放屁!”啟封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事涉謀逆亂黨!安敢阻我查案!”
話雖如此,但到底也是照章辦事,啟封又不得下令強闖,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錢楓,“把這屋裡的人給我盯緊嘍!一個都不許走掉!本官去討搜查令,親自帶人盤查!”
啟封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房間,屋裡的侍衛也陸續退了出去,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楊翠英上前扶起張堂文,張堂文有些嗔怒地瞪向張堂昌,輕聲喝道:“這啟封為何會知道你在開封府?又為何會忽然下令查驗我張家貨倉?你究竟瞞著我些什麼?”
錢楓也向張堂昌投去了質疑的眼神,“若是單盤點我櫃上和貨倉,啟封未必能夠查出什麼!但是近幾個月你我來往多宗貨運,若是兩下對照,只怕...”
張堂昌輕輕地擺了擺手,“行啦!這個啟封所說的線報,我知道是誰給的了!”
“誰?”
“咱的老熟人,廖啟德!”
張堂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正要追問,張堂昌便自覺地把之前廖啟德前往開封府尋他的事,一一訴說了一遍。
“糊塗!”張堂文低聲申斥道:“這事兒你為何不同我講?你這是要把張家都給葬送了麼?”
張堂昌抬眼看向張堂文,不由冷笑了一下,“我葬送?哥哥!這生意定下的時候,我怕是連參贊的機會都沒有吧?那究竟是我葬送了張家,還是你自己親手把張家帶上了不歸路?”
“你!”
“二位!”錢楓站到兩個人中間,輕聲說道:“為今之計,兩位再爭執下去,啟封只會越快拿到自己想要的證據!你我兩家的貨單一旦都被他拿到,對照之下疑點重重,若是他真的起了疑心,再去比照我大興隆的報關貨單,憑空多出的棉花,就已是解釋不清的私運重罪了!若是他再追查的更細些,莫說你張家,我大興隆和這條線上的無數人,都將萬劫不復!”
張堂文怒瞪了張堂昌一眼,~忍不住揮袖別過臉去,張堂昌卻是故作輕鬆地翹起了二郎腿。
錢楓看著負氣的張堂文,猶豫了再三,轉臉看向張堂昌,“張老闆,那廖啟德是何時去的開封府?”
“清明前十多天吧!”
“清明前...”錢楓皺著眉頭暗暗揣測了一下,“清明前後你我來往了五六單,用的是生絲和木料的名義。屯的...是我閘北大倉,如今已陸續出了近半...”
“出向何處?”張堂文忍不住在一旁問道。
錢楓皺了皺眉,臉色有些愈發難看了,“發向武昌...煙花廠!”
張堂文頓時身上一緊,煙花廠,便是持牌可制火藥的地方,所有的進出項都被層層嚴查,這棉花斷然是登記在冊的。
他頓時明白錢楓方才為什麼說,兩家貨單一旦對照,麻煩就大了。
為了掩人耳目,從開封府發往漢口的棉花,都是做了手腳,以其他名目經鐵路發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