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娘子……青荇操心地搖搖頭,對阿盼放柔了聲音,“第一次見你,沒準備見面禮,這點銀錢拿著去買些瓜子糖吃。”
適才青荇氣洶洶尋上門來,說她是蘅娘子過去的貼身婢女,阿盼幾乎都要以為是來責備她鳩佔鵲巢的了!不料她竟對自己這般地和藹。
緊張得以緩解,阿盼看一眼虞蘅,對方亦笑道“不是外人,拿著吧”,瞬間喜笑顏開地接過,又嘴甜:“我去給姊姊斟茶!”
虞蘅在騰騰的晨霧中仔細端詳青荇,有些感慨:“瘦了,也高了,家裡可說親了?”
青荇頂不慣她拿這樣彷彿長輩口吻關心自個兒,不就比她小上月餘麼!
然而她也在仔細打量虞蘅,也是一樣的念頭,瘦了,高了,不知道有沒有心儀的郎君?當初只聽說她去汴京尋那一家有過口頭婚約的表親,如今相見卻仍作閨中,想來是親事不順,那為何遲遲不回呢?
青荇嘆一聲。
“與隔壁的禾官家插了定,來年三月辦禮,蘅娘子來不來?”
若不知道,錯過便沒辦法,只她人在這,知道了,怎麼能不去。
虞蘅頷首:“我等觀完禮再走。”
其實錢氏辦完事情,年根底下就能回去了,但她為了青荇,多呆三月又何妨。何況她也有別求,之前是沒想到青荇身上去,如今卻覺得她很合適。
於是將她在汴京發家史講述了一遭,“……我欲將老宅改作商鋪,在清江開設分店,眼下還缺一得力管事。”
青荇斜乜虞蘅,那眼神說,現在想起我了?
青荇對她上京不帶自己,寧願半路買個不知根底的小丫鬟一事還是耿耿於懷。
虞蘅吭哧了一下,到底說實話,“去找過的。”
她扒在她家門縫邊上,瞧見她口中“隔壁的禾官”翻越牆頭,遞給她一枝梨花枝,青荇還帶著孝,扭捏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青荇好無語,惱火地道:“我是那起子見色忘義的小人嗎?”
禾官兒與蘅娘子,她自然選從小到大的蘅娘子。
虞蘅安撫她:“我便是知道在你心裡頭,我頂重要,一定會為了我拋家棄夫,這才沒跟你提。”
能有一段安穩人生,多好件事啊。
又來了,青荇實實在在地對天翻了個白眼。
虞蘅則繼續遊說她:“如今卻不同了,有穩賺不賠的生意,我立刻便想到了你。看,這便是能有福同享的交情。”
青荇才抿下去的嘴角又被哄得翹了起來,就這麼答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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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常媽媽受囑託,背地裡往汴京寄信,虞蘅日子悠閑起來,也會給京中友朋去信,並且十分地雨露均霑,一人一封,誰也沒落下。
謝詔看常媽媽來信,信上事無巨細描述對方“眯眼”、“捏汗”、“幹笑”,彷彿紙中人活了過來,就在跟前似的。再看虞蘅寫的,都是些日常滑稽趣事,寫洗手做魚湯,那魚鮮活亂蹦,一棒子砸下去不死,尾巴一甩,直接跳上了屋脊,驚笑一院子人。
如此地有意思,怪道要樂不思蜀,等到明年三月裡再回來了。
謝詔唇角微微翹起,輕輕地“哼”了一聲。而後拿狼毫舔墨,提筆寫了回信,交由元六寄出去。
又囑咐吉雙:“今晚叫廚下做一碗䰾肺湯來。”
吉雙噫道:“二郎什麼時候喜歡吃這肚腸玩意了?”
謝詔微微笑:“許久不吃,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