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與主食沒什麼好換的,亦不是她擅長部分,還是不要班門弄斧。
知道她是裴五娘從外頭尋來暫領她們的廚娘,又經裴夫人點頭,眾人對虞蘅都尊敬得很,沒有不聽話的。
廚司中人來來往往,一直不見蘭娘,虞蘅問昔日包子廚廚婢。
其中一人答道:“蘭娘子自從昨日起,便不吃不喝睡在床上,也不出門,我們都擔心得很。”
虞蘅晚上很空,便做了幾道小食點心,拎著摸到了蘭娘屋裡。
房門掩著,沒點燈,靠星光依稀可辨榻上躺著個人,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虞蘅輕聲喚:“蘭娘子?蘭娘子?”
“誰啊”蘭娘子沙沙的聲音。
還肯搭理人,那便不算壞。
虞蘅賊似的輕噓一口氣,因為是來挖人牆角的,故而有些心虛,“是我,做豕肉灌漿的阿蘅。”
她不知道,張蘭娘還記不記得她。
張蘭娘趿著鞋下榻,開了門,頭發也沒梳,比上回見面時的神氣模樣消沉不少。
“你怎來了……”張蘭娘想到過兩天日子,瞭然,“她們尋你做菜?”
虞蘅點點頭,跟對方進了屋子。
似蘭娘這般掌事娘子,可以得一人一間小屋。屋裡沒別人,她點起一盞燈,昏黃朦朧的光照亮室內一隅。
虞蘅暗自好笑,想不到蘭娘面上那樣精明的人,屋裡也和她一樣散漫。穿過還未洗衣裳堆在凳上、翻了一半的菜譜,隨手扣在床頭。
張蘭娘被她這眼神看得有些毛,將衣裳摞一摞,丟進了筐裡,眼不見為淨。
虞蘅將帶來的飯食一樣樣搬出來,有煎豆腐、蜜炙鳩子、雕花筍與糟鵝掌,還有一碗雞絲粥,都是清淡好入口的菜色。
張蘭娘撇嘴,一如那些小婢們先前勸她時說的:“我不餓。”
張蘭娘一日一夜未吃,怎麼可能不餓,捱著嘴硬罷了。
聞見香味,肚裡“咕嘰”一聲,臉上霎時羞紅。
虞蘅抿著嘴笑:“吃吧,旁人犯的錯,也值得罰自己?”
張蘭娘盡是煩悶的臉上,出現一瞬茫然。
“我問你,若是你失了賴以生存的手藝,日後該當如何?”
“這輩子,可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旁人都以為是張蘭娘心氣高,對自個要求高,容不下失誤,原來是事業生涯堪憂,未來一片茫然,因此食不下咽。
哈,這還不好解決?
虞蘅拊掌,恨鐵不成鋼:“蘭娘子,你才多大?二十有五?便是被全天下的府邸拒之門外,難道就不能做別的?
花幾年功夫學個點茶、插花,憑你的名氣,去官宦人家做女西席,教人家小娘子,不也很好?”
“再不濟,碼頭擺個小食攤,與我一樣,賣灌漿發家?”
虞蘅覺得,只要不自棄,這世上賺錢的法子,可太多了。
張蘭娘看看她,再看看她,仍忍不住糾正道:“我二十三。”
“……”虞蘅繃不住笑了,“嗯,蘭娘子當真年輕有為。”
張蘭娘抿抿嘴,仍是憂慮。
“你要不嫌棄月銀少、活計多,來我店裡,我是很歡喜的。”
張蘭娘驚訝扭頭。
燭火光下,虞蘅眼神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