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自己的地盤,再僱個人手,日間便能慢慢地備貨、研究新菜,不像眼下時間被分得很散,常常一整日忙忙碌碌卻不知忙了什麼。
眼下鋪子還沒個著落,但新品反響很不錯,許是櫻桃、杏子、青梅之類水果生長於樹林山野中,自帶風雅屬性,意外地很受士大夫們青睞。
原以為讀書人該都愛那清淡又爽薄的,有二位卻對虞蘅借了“樹三鮮”名號狠賣高價的果醬沾饅頭不屑一顧。
太學生陸鈺、周景是攤上的常客,每次來了,各點上四籠多多放醋多多放辣的豕肉灌漿饅頭,吃完還要給同窗帶回去,動輒七八籠,是虞蘅如今最穩定的大主顧。
兩都是西北來的,一樣的黑紫膚色、濃眉墨眼,身高九尺餘,說話自帶胸腔共鳴,每每跟他們打交道,虞蘅總恍惚想起前世高中每個班教室最後一排的那些體育生來。
一樣的四肢發達身強體壯,又都一樣能吃。
從前她碰上這種人還有些怯,自從做了吃食生意後便倍感親切。
剛才對著旁人還是“郎君要什麼餡兒?各來幾樣?外帶還是就著吃?醋要否?辣要否?”到了陸、週二人這兒,
“兩位郎君還是老樣子?”虞蘅微笑著問。
“老樣子。”
周景為人比陸鈺更風流不羈些,笑眯眯地點頭,“我們許久不來,蘅娘子記性倒好。”
能不好嗎?一天收入刨去成本兩百多文,有一百是你們貢獻的。
虞蘅腹誹完,面上彩虹屁道:“二位郎君風度優雅、儀表堂堂,想不記住也難啊。”
周景噗嗤一聲笑了,嚴肅點的陸鈺也看她一眼,微紅了臉,只是在他那黑紫面膛上顯不太出來罷了。
旁邊有客人幽幽插話:“嘿,合著小娘子沒記住咱,是因為樣貌不佳。”
虞蘅看一眼這位,丹鳳眼懸膽鼻,膚色白皙,怎麼也算不到“不佳”上去,憑自己這個“顏控”都沒什麼印象,想來是生客。
“方才話還沒說完,郎君樣貌有了,卻還缺一樣——”
虞蘅笑道,“兩位郎君每每光顧,必將小攤上現蒸的饅頭給包圓了。我腳都不沾地,記不住才難呢!”
旁人都笑,那插話的人也笑了。
旁的攤主只看虞蘅攤位上一摞的空盤,眼饞得不行。羨慕啊,要他們也是年輕貌美小娘子就好了。
待他結賬時,另打包了一份香蕈筍丁肉沫饅頭要帶走,站在攤前等著,方才陸鈺、周景二人走過來打招呼:“子介!”
“周兄、陸兄。”王獻拱手,“沒想到在此又遇見了,真巧啊!”
虞蘅這才曉得他們之間認識。
“原是熟友。”虞蘅將雙方的打包都分別遞至對方手上,又笑著促狹一句,“下回郎君再來,我可記住了。”
人多那會湊趣多半還是因為見著了同窗,調侃一二,眼下面對面被小娘子打趣,王獻有些尷尬:“某玩笑話,小娘子莫放心上。”
又疑惑:“小娘子的手藝,似乎在哪見識過,可瞧娘子面孔又眼生。”
虞蘅心說我哪知道你們這些貴人?嘴上卻乖巧:“那不更是小攤與郎君的緣分了?郎君若吃著還好,日後定常來啊。”
好伶俐的嘴,王獻搖頭失笑:“定常來定常來。”
哈哈笑過,拎著給弟弟打包的吃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