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剛走出客棧,一群男女老少圍了上來。
“道長,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你務必收下啊。”
溫孤讓這幾日義診醫治的平民百姓聽說他要走,自發過來送行。
賈仙見狀立馬上前指揮:“多謝多謝,都放馬車裡吧,放這兒。”
仙草堂杜籬抱著胳膊從人堆後走出來:“境淵,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離開,可算神母t縣一大損失。”
溫孤讓:“承蒙照拂,前兩日我在貴堂坐診,見識頗多。”
杜籬的視線瞥向塗靈,晃了晃,略作猶豫:“其實我想問問,你用移花術替人治病療傷,是消耗真炁還是……”
正說著,街上的遊神隊伍點燃鞭炮,噼裡啪啦猛地炸開,眾人往後躲避,杜籬沒說完的話也斷在喧囂裡。
俞雅雅捂住耳朵,見人群抬著神像出行,問:“現在不是正月,他們這是在幹嘛?”
杜籬提高聲音回答:“俶真道即將搬離本縣,大家把血海神母請出來坐鎮。”
高大英武的神像以睥睨之姿巡遊全城。
鞭炮太厲害,蠻蠻躲進了馬車。
漫長的隊伍過去,杜籬與其他送行的人也相繼道別離開,塗靈他們坐上馬車,搖搖晃晃啟程。
“走了一個俶真道,神母又被送上聖壇。”俞雅雅說:“老百姓總是需要精神寄託。”
賈仙不屑一顧:“神明要是管用,世間怎麼還有那麼多苦命人?”
俞雅雅:“你說反了,正是因為命運無法掌控,充滿未知,人們無力抵抗,所以才寄託於神明。”
溫孤讓在前面駕駛馬車,望著街邊店家拿出神母靈位和神像燒香供奉,不知為何心裡感到不大舒服。
“也不知這位血海神母的來歷,她可願意成為世人膜拜的物件。”
塗靈掀開轎簾探出頭,打量周遭街景:“佛經裡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道家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都是反對造神的態度。”
溫孤讓回頭瞧她。
俞雅雅問:“塗靈,你有沒有信仰過什麼人?比如偶像,或者精神燈塔?”
“沒有。”
“真的假的?連榜樣也沒有嗎?”俞雅雅很吃驚:“我以為大部分人都有崇拜的物件,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時候才能依靠這股精神力量走下去。”
塗靈淡淡回應:“我沒有,要說信仰,那還是信仰我自己吧,比較靠得住。”
聽聞此言,溫孤讓不禁莞爾失笑。
塗靈挑眉瞥過去:“笑什麼?我還有事問你呢。”
“嗯?”
“為什麼把你的字隨便告訴別人?”塗靈避開對視,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境淵,我以為只有親近者才會喊你的字。”
溫孤讓怔住,有些困惑:“你指的是誰?”
塗靈吸一口氣,撇撇嘴,正色道:“算了,總之以後不要輕易跟別人說你的字。”
他忽然反應過來,心下又覺得好笑,清咳了聲:“不是我主動的,她覺得直接喊大名不太禮貌,所以才詢問我的字。”
塗靈不語。
賈仙在車裡嘖道:“要命了,看不出來這妮子醋勁兒還挺強,我說境淵,以後有你受的。”
塗靈回頭瞪他一眼。
溫孤讓倒是壓不住笑意,愈發愉悅。
一路說說談談,馬車駛離縣城,經過他們曾借住的神母廟,遠遠地,人影憧憧,馬兒彷彿受到某種危險預警,不敢再往前走。
“咋了?”賈仙問。
溫孤讓盯著那群人,沉聲道:“當心,麻煩來了。”
塗靈撩開轎簾跳下馬車,看見廟前不少熟悉的面孔,俊王及其手下,還有改名為姜影的豆芽,這些人都好說,但想不到的是,瑤池閣棋子竟也從神母廟走了出來。
“喲,老將,那不是跟咱們稱兄道弟的陰提校尉麼。”老二陰測測笑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