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人。”
“客氣了。”高賢轉變語氣:“我家那個小女兒若君,你見過,她馬上滿十七歲了,我有意將她許配給你,過幾年我退下來,保你坐上首尊之位,你意下如何?”
溫孤讓看著高賢,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洞悉一切,想必他已經猜到溫孤讓的身份,昌郡堂官揭露他是荒原護衛,之後所有事情都能串聯起來。是他獻計讓元克假死,又暗箱操作放走死徒丹鳳,拉姚子慎下馬,還利用姚子慎除掉了秦厲。
或許高賢早就有所懷疑,只是按下不表。比起為朝廷和淳王打擊死徒和護衛隊,高賢更在意自己在禁法司的頭把交椅能否坐穩,他根本不在乎溫孤讓是人是鬼,只要能為之所用,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溫孤讓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他的用意,有些話不必挑明,大家心照不宣,合作關系才能長久。
可溫孤讓有別的計劃,已經不願在這兒虛與委蛇。
“下官資質平庸,不敢高攀令愛。”
高賢眼瞼微動,隨即笑道:“你再好好考慮,不著急。”他說著站起身,手掌按在溫孤讓肩頭:“淳王性情乖張絕非明主,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在他手下不會好過的,再說他也不瞭解你。”
溫孤讓起身送高賢出門。
等到天亮,外面雪停了,他穿上顯眼的官服,拎著小桶子走入京城最熱鬧的長街。
各家商鋪都已開門做起生意,文人騷客在酒樓吃早茶,剛剛宰殺的肉類從城外運送進來,湯圓攤子沿街吆喝,買菜的男女到處走動。
長街中央設有告示欄,禁法司長官的出現引來側目紛紛,大夥兒跟著他慢慢圍到告示欄前。
溫孤讓用刷子將漿糊刷在木板上,接著從懷中拿出一份供詞貼上上去。
“發生什麼事了?”
“認字兒的快念念呀。”
民間報房的“探官”們忙不疊掏出紙筆抄錄,幽朝的印刷術十分成熟,成本低廉,小報傳播速度極快,溫孤讓相信只需一個上午,元克的這份親筆供詞便會傳遍整個京城。到時淳王幹的齷齪事,過去十數t年冤死的荒原護衛,都會大白於天下。
他從擁擠的人群裡出來,照常回禁法司。
三重門前,溫孤讓找到“朔方”的木牌,嵌入黑石門,來到北方邊境之地。
分部當值的追魂手見總部副使突然出現在此,頗為意外,雖不認得臉,官服卻顯而易見。
“副使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溫孤讓徑直往外走:“公幹。”
“過年還不閑著?”追魂手小聲嘀咕,接著趕忙跟上:“需要小的做什麼?”
“別跟著我就行。”
溫孤讓大步離開衙門,朔方的風雪比京城猛烈許多,街上也沒什麼行人,他來到一家皮貨鋪子,老闆正烤火打盹兒,他屈指敲敲櫃臺,老闆猛地驚醒,看清他的衣裳,霎時站起身。
“喲,禁法司的老爺,小店有新到的銀鼠皮,您看看?”
溫孤讓問:“這兩日去雪境的路好走嗎?”
老闆的眸子一瞬不瞬盯在他臉上:“風雪大,走不了多遠就會凍僵的,要不您等天暖了再出關?”
“等不了,今日必須上路,既然不好走,那隻能騎馬了。”
老闆從櫃臺後面繞出來:“剛好我這兒有匹馬。”他說著疾步走到門口,警惕地朝外看了看,“砰”地關緊正門。
“你就是境淵?”
“是。”
老闆點點頭,忙說:“我收到命令協助你離開大幽,通關文牒已經準備好了,上面有你的新身份,馬在後院。”
溫孤讓隨他入裡間,脫下禁法司的官服,換上此地的尋常衣物,披上灰鼠大毛鬥篷,收起文牒,到後院牽起馬匹,這就準備離開。
“禁法司根據門上的牌子很快就會到碩方城搜捕,萬一查到這裡,你能應付嗎?”
“放心,我會處理得幹幹淨淨。”
聞言溫孤讓再無顧慮,策馬離開大幽,朝著塞外雪境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