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淳王拍他的背:“只要吃過一口,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種滋味,嘖,可惜荒原護衛隊被陛下裁撤,以後再也嘗不到了。可惜啊,實在可惜。”
淳王不勝酒力,歪在椅子裡打盹兒。
周遭眾人沉浸於歌舞美酒,醉生夢死。溫孤讓從懷中拿出一隻袖珍葫蘆,將裡面的食語花汁倒在手背,兩手慢慢摩擦塗抹。接著又從虛懷掏出琉璃瓶,抓起裡頭的母蟲,放在淳王攤開的掌心。
軟綿綿的蟲子鑽進淳王衣袖,不一會兒爬到他肚子上,溫孤讓漫不經心抿酒,看見淳王華貴的衣衫微微鼓起,慢慢移動至肚臍的位置。
“嗯?”淳王在夢中有些不適,稍微清醒片刻,隨意抓起酒壺給自己灌了幾口,隨後又醉死過去,呼呼大睡。
母蟲爬出來,溫孤讓將它裝回瓶中。
這晚是九幽門內的大年初三,溫孤讓離開淳王府,街上到處張燈結彩,煙火燦爛,他買了一隻熱騰騰的烤紅薯,站在街邊看幾個小孩玩炮仗。
“大哥哥,你能幫我們點這個嗎?”
溫孤讓瞧他們攤開手,遞上一隻最大的炮仗,但是引線非常短,幾個孩子害怕。
“放地上吧。”他說。
孩子們面面相覷,聽話照做。
溫孤讓掐了個訣,隔空點燃引線,孩子們捂住耳朵紛紛躲遠,炮仗一飛沖天,“砰”地一聲爆裂。
“哇!”小孩兒歡呼雀躍,但這是他們最後一隻炮仗,玩完就得回家了。
溫孤讓見他們有點失落,便問:“怎麼不放煙花?”
孩子望向遠處的攤子:“煙火貴,我們沒錢。”
沒錢?這個好說。溫孤讓領著他們去煙火鋪子,幾乎將所有種類的煙花爆竹都給買了。
幾個孩子興奮得蹦蹦跳跳,找到一塊空地慢慢玩耍。
璀璨的煙火棒點燃,像星星在他們手中流轉。
“大哥哥……”
孩子們轉頭搜尋,已不見溫孤讓的身影。
……
禁法司休假,衙門緊閉,只留少數人輪值。
溫孤讓從角門進去,來到三重門前,找到荒原的牌子,推門而入。
營地已成廢墟,溫孤讓進去轉了一圈兒,拿起一把趁手的鏟子。
食語花高大的花牆迎著寒風搖晃擺動,他挖出深洞,將裝著母蟲的瓶子放了下去,緊靠著食語花粗壯的根系,即便它逃出琉璃罐也逃不出這片花牆。
鵝毛般的大雪落下,溫孤讓呵出白氣,搓了搓冰涼的雙手,轉身返回禁法司,去辦最後一件事。
——
從荒原出來,溫孤讓拍拍身上的雪,正要回官舍,誰知竟然碰見了高賢。
大年初三,他竟不在家享天倫之樂?
高賢似乎有備而來,走進他住的地方,隨意打量:“複安,你這個右副使怎麼還住內衙?這麼小的屋子,冷清清,不覺得落寞?”
溫孤讓心裡思索他的來意,嘴上回:“下官在外面置辦了宅子,有時休假也過去住的。”
高賢點了點頭,在方桌前坐下:“聽說今日淳王邀你赴宴了。”
溫孤讓面色平靜:“是。”
高賢食指輕點桌面:“節前各分部堂官來總部述職,昌郡的楚凡與你有一面之緣,他說覺得你很眼熟,似乎以前在昌郡見過。”
溫孤讓不語。
高賢慢悠悠道:“我把他訓斥了一頓,你年紀輕輕便坐上副使之位,底下眼紅的不少,但只要有我在,沒人敢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