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慎眉頭緊蹙,咬牙暗暗白了眼:“那是因為煙炮威力太大,把門上的牌子全都震了下來,散落一地,門也關上了,我們必須經過排查才知道訊號來自荒原。”
秦厲冷哼:“凡使用三重門都得簽字登記,但凡你們先查記錄,或是詢問主簿,都不至於耽誤那麼久。”
姚子慎怒極反笑:“文書紙張早就燒成灰燼,主簿被煙炮擊中,當場昏厥,至今沒有痊癒,秦大人但凡仔細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都不至於說出這種愚蠢的話。”
秦厲表情稍顯難看,沒打算放過他:“那兩位追魂手是淳王殿下的人,每次進門都是去荒原,用腦子稍微想想就知道了,還用得著排查?”
“當日進門的人那麼多,又不是隻有他們兩個。秦大人說這些話究竟有沒有動腦子,未免太理所當然了吧?!”
二人唇槍舌戰攻擊對方,越罵越上癮。高賢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嚴峻,心想這哪兒是解圍啊,根本火上澆油。
淳王發出譏諷的冷笑,目光瞥著高賢:“首尊大人,這就是你調教的下屬?”
高賢垂眸不語,其他人也噤聲沉默,不敢再吭氣。
淳王起身揹著手閑逛一圈,掃視眾人,目光落在大堂牌匾懸掛的寶劍上。
“赤心劍,呵呵。”淳王極盡輕蔑:“陛下將禁法司視作護國利劍,稱贊你們赤膽忠誠,碧血丹心,而你們把事辦砸了,卻還在此相互推諉黨同伐異,不覺得羞恥嗎?”
鴉雀無聲。
“把劍給我摘下來!”淳王發怒:“禁法司不配懸掛赤心劍,本王說的!”
見此情形,秦厲當即給手下人使眼色,讓他們趕緊把劍取下來,省得淳王更氣。
這樣的氣氛,沒人敢用法術,乖乖搬來梯子爬上去取劍。
高賢面如鐵色:“殿下息怒,禁法司辦事不力,都是下官失職。”
“首尊大人,你辦案的速度若有認錯那麼快,本王也不必跑來這兒多費口舌。”
“是,下官再加派人手搜捕逆賊。”
淳王不等他說完,邁著步子拂袖而去。
高賢的臉色由青轉白,當著下屬的面被劈頭蓋臉斥責,實在有損他的尊嚴,但是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赤心劍被取下。禦賜寶劍從大堂摘除,等同於否認了他為禁法司付出的一切。
“大人……”
八部堂官不敢輕舉妄動。
高賢自嘲般冷笑一聲:“你們說,這赤心劍應當如何安置?”
四下靜若寒蟬。
秦厲瞥向眾人,眼珠子飛快轉動,上前道:“淳王殿下的命令,咱們還是不要忤逆,否則他下回來禁法司看見赤心劍仍懸掛在大堂之上,只怕會震怒。”
高賢面無表情掃了他一眼。
恭臺道:“赤心劍乃聖上所賜,怎能輕易挪動,請首尊大人三思。”
“對啊,萬一聖上問起,如何交代?”
秦厲皺眉:“禁法司如今歸淳王管轄,自然應當以淳王殿下為重,咱們聽從他的指令做事,即便聖上問詢,責任也不該由禁法司承擔。”
高賢的神態愈發陰沉,搖了搖頭,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捧著赤心劍的追魂手猶如捧著燒燙的烙鐵,進退兩難,心裡焦急萬分。
就在眾人爭論的當頭,溫孤讓默不作聲走到牌匾下,從追魂手手中拿過赤心劍,輕巧地爬上梯子,將寶劍重新懸掛起來。
他動作幅度很小,盡量避免引人注目,就像不起眼的影子,在不知不覺間物歸其位,彷彿做了件理所應當的事,自然而然,一氣呵成。
原本棘手的問題就這麼塵埃落定,眾人都不想擔責,於是默契地預設了這個結果,不點破也不質問。
高賢亦是如此。
他望向站在角落恭謹垂眸的溫孤讓,略笑了笑:“都回去做事吧,抓不到荒原逃犯,往後還有挨罵的份呢。”
恭臺也看了溫孤讓一眼,沒說話,轉頭走了。
回到坎部,姚子慎沉著臉將溫孤讓拉到一旁,問:“你怎麼能自作主張去掛劍呢?”
“赤心劍是禁法司的榮耀,下官猜測首尊大人不願將其取下。”
姚子慎聞言愈發惱怒:“你是什麼人,竟敢妄自揣摩首尊的想法,未免有些自以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