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動不動坐在那兒,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樹母伸出大手,輕輕撫摸她的頭,沖她溫柔一笑。
血肉之樹迅速木質化,幹裂和腐朽從斷裂的根部蔓延而上,樹母露出痛苦的表情,將最後一個足月的孩子分娩下來,肉囊撕裂,嬰兒落地,放聲啼哭。
“我的孩子!”水仙夫婦跑上前,抱起新生兒。
樹母想摸摸最後一個孩子,伸出手,水仙夫婦卻被她巨大的手指嚇得連連後退。樹母愣怔,停下動作,頹然笑笑,閉上眼,任由枯萎蔓延,她的整個身軀化作幹枯的死樹,脆裂,隨風變作灰燼,煙消雲散。
一顆發著光的珠子穩穩落在塗靈手心。樹母仙逝,將心髒留給了她。
“神樹沒了……貝殼村就要斷子絕孫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殺死我們的樹母?!”
“她是海妖!是帶來災難的妖邪!快殺了她!”
塗靈低頭看著珠子,對村民的憤怒恍然不覺。難道這就是至善的那顆心嗎?
“殺死海妖為神樹報仇!”
不知誰喊了一聲,旋即抄起鋤頭和鐮刀沖向心中的仇敵。
緊接著慘叫襲來。
塗靈抬起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用真炁擊退了行兇的村民。
“溫孤讓……”
他回身望過來,見她癱坐在那兒,彷彿被抽掉所有力氣,呆滯,頹靡,任人宰割。
溫孤讓眉頭緊鎖,不知她經歷了什麼,竟然弄成這副模樣。
“他是誰?從哪兒冒出來的?!”
村民的恐懼與憤怒達到頂峰:“果然是妖邪!跟他們拼了!!”
溫孤讓拉起塗靈沖向山邊懸崖,白色霧氣不知何時已經蔓延開,如雲海般翻湧,根本看不清腳下的情形。
塗靈回頭看見水仙抱著早産兒,喜妹和孫大宏驚慌無措地望著她,阿寶被大人們嚇得嚎啕大哭,孫賢君跪在地上失魂落魄。
“妖孽!”村民將手中的斧頭狠狠砸過去。
“走!”溫孤讓拉著她跳下懸崖,兩個人淹沒在神秘莫測的濃霧裡,沒有方向,不計後果,不明生死。
——
清涼城外。
船伕與船婆的茅草屋在坡上若隱若現。
俞雅雅從屋裡跑出來,睜大通紅的眼睛,徑直抱住塗靈。
“大熊、大熊他……”話不成調,泣不成聲。
塗靈木然走進院子,看見大熊躺在木床上,膝蓋下面的兩條小腿不見蹤跡,傷口纏著厚厚的紗布,不省人事。
俞雅雅哭得雙眸通紅,嗓子也啞了,斷斷續續跟她講述大熊的遭遇,船伕船婆頹然坐在一旁,聽得十分不忍。
桌上擺著恐怖的腦花和斷掌,塗靈上前盯了會兒,從懷裡掏出樹母的心髒,放在旁邊。
船婆立刻湊近打量,驚愕地看她:“真找到了?!”
“這、這是誰的心髒?”俞雅雅頭腦發懵,不敢細想她怎麼拿到這顆心髒,難不成把人給殺了?
塗靈沒有回答,她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說。
“老太婆,藥引找齊,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船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