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婦們聞聲匆匆過來,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拿著那摻了迷藥的帕子,捂在她口鼻上,沒多時,女子便昏睡了過去,軟塌塌倒成一灘。
蕭湛將人抱起,送回了房。
蕭從貞直挺挺躺在床上,像一段沒有生命的枯木。
窗外圓滿滿的一輪明月,掛在黑漆漆的天上,變幻莫測的影子,靜靜籠罩在她的身上。
蕭湛默然守在床邊,從天黑到天亮。
天亮了。
昨夜的事兒,周老夫人到底還是知道了。
一大早,孔夫人跟周老夫人回稟了昨夜跟謝氏的相看結果後,便又提起謝雲瑾有意求娶喚春續弦之事。
周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
何彥之沒看上令婉,但家裡鬧出這種姐妹相爭,口出惡言的的事,無論令婉還是喚春,都萬萬不能許他了。與何氏的議婚,恐怕要就此作罷了。
可若在這種時候讓喚春改嫁謝氏,倒顯得像周氏小家子氣,恨喚春壞了自家女兒相看,容不下她一個孤女,迫不及待攆她出門嫁人似的。
周老夫人一時左右為難。
孔夫人告退後,周老夫人深思熟慮了一番,才使人叫來喚春,和她促膝長談著。
“你二妹妹跟何彥之的事,大約是成不了了。她也是因著一直沒定下婚事,才一時急昏了頭,說了些沒臉面的話。其實我本也不看好她這相看,即便沒有你,何公子也看不上她,只剛巧給你撞到了她這黴頭上,她咽不下這口氣,可不就得對著你撒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喚春在周家到底是客,又是姐姐,總不能跟主家的妹子紅臉兒。就算受了委屈,也得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她強笑道:“歸根結底,還是那何彥之太輕狂,又幹二妹妹什麼事?二妹妹一個未出閣的年輕姑娘,臉嫩心軟,平白遭此羞辱,心裡才是真真的委屈。”
周老夫人見她如此識大體,心裡不禁有幾分暗慚。她如此說,無非是因為何彥之讓周家跌了臉面,出於對自家人的維護。
可週氏不再與何氏議婚,也連累了她不能與何氏議婚,那麼好的人物被舍掉了,只覺對她不住。
“那何彥之雖然輕狂了些,卻也的確是個好人才,你若對他有意的話,我也樂見其成。”
喚春搖搖頭,正色道:“他原是要跟二妹妹相看,臨時改了心意,我卻丟不得這人,縱是外祖母點頭,我也不會答應。”
周老夫人點了點頭,見她確實對何彥之無意,這才打定主意跟她提一提謝家的事。
“昨夜遊秦淮,可有看得上眼的郎君?”
喚春低首,腦子裡無由來浮現出一道落落穆穆的清雋身影,她搖了搖頭,“不曾識得什麼人。”
周老夫人便笑道:“還記得昨夜那位謝郎嗎?你大舅母說他對你很中意,你覺著謝郎的人才如何?”
喚春一怔,看來她在周家是真的住不下去了,連外祖母都在催嫁。她絞著手帕,只低著眼不吱聲。
周老夫人恐她多心,便道:“我跟你說這事兒,也不是急著攆你出嫁的意思,只是想著好人才難得,機會稍縱即逝,你若有意就要及時把握,先把人給定下。你若是覺得不行,回頭就讓你大舅母給婉拒了去。”
喚春抿抿幹澀的唇,面有難色道:“謝郎雖好,可我這頭婚就是少不更事,聽從父母之命稀裡糊塗的嫁了,故而再嫁就想謹慎一些,不想再稀裡糊塗的決定了。”
周老夫人明白了她的顧慮,拍拍她的手道:“ 你這樣想是不錯的,這親事就算你答應了,我也要將你在家中多留上一留,與謝郎多處一處,把彼此的脾性都摸清了再談婚事,此事你莫憂慮,我來幫你周旋著。”
喚春點點頭,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