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讓我去又如何?不讓我去人家也瞧不上她,哈哈哈……阿嫂,你快給我揉揉肚子。”
周令婉相看不順,又蒙此奇恥大辱,心裡本就憋著氣,聽到周徽華的嘲諷後,便不顧婢女的阻攔,跑出來照臉啐她一口唾沫。
“好不要臉的一個人,破壞了我的相看,對你有什麼好處?與你有什麼相幹?你以為何公子看不上我,就能看上你不成?我勸你趁早斷了這念想!”
王容姬怕兩個人打起來,又恐喚春聽到這些話會多心,兩邊分勸著二人,柔聲緩語勸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骨肉至親的姐妹,怎麼像烏眼雞似的?”
周令婉眼淚脂粉糊了一臉,她一面大哭,一面破口大罵著。
“小浪蹄子,這等可惡!你是春凳折了靠背兒,沒的倚了。老鴇子死了粉頭,沒指望了。你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了了嗎?仗著有幾分姿色,淨幹些沒臉面、不知羞恥的營生,是普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連自家姐妹的男人都搶!”
周徽華被罵懵了,她也沒幹什麼啊?也不知二姐姐怎麼突然對她氣性這樣大?一時目瞪口呆,連回嘴兒都不會了。
王容姬聽到這些指桑罵槐之言,一時膽戰心驚,苦苦拉著周令婉往外拖,“好好的世家小姐,這嘴裡都是什麼渾話,給人聽見了淨笑話,丫頭們都是死的嗎?還不快帶你家姑娘回去!”
周令婉滾到她懷裡,朝著梧桐苑的方向痛哭流涕,大放悲聲,“我就是個不爭氣的,才叫外人都來欺負我,我但凡有氣性,早一頭碰死在這裡了!”
朱夫人也匆匆追了過來,怕女兒再口無遮攔的罵下去會驚動了老夫人,連忙指揮婢女捂住她的嘴,把人給拖回了倚蘭苑。
周令婉一回房就趴在床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朱夫人坐在女兒床邊,勸她道:“你說你跟喚春置什麼氣?她也不是存心的,那人何彥之一眼就看上了她,能怪她長得太好了嗎?”
畢竟喚春今晚已經打扮的極其低調素淨了,沒有分毫耀眼奪目,想搶風頭的意思,可誰能想到何彥之會喜歡這樣清湯寡水的?早知道她也不給女兒穿紅戴綠了。
周令婉又氣又哭道:“好好好,是我長的醜,是我沒用,我活該嫁不出去!”
朱夫人看著女兒那賭氣的模樣,嘆了口氣,安慰道:“你也別急,這才剛見了一面,何彥之風流名士,性情不定,對喚春大約就是一時興起,興盡就止了。”
周令婉抬頭,淚眼汪汪道:“阿孃,我怎能不急啊?過完年我就十八了,哪有世家小姐這麼大年紀還沒出嫁的?世家郎君哪個不是十七八歲上便娶了親?縱是沒娶的,誰願意娶我一個老姑娘啊?”
說完便又委屈地趴在枕頭上嗚嗚哭泣,枕頭濕了一片,又偏向另一邊去哭,兩邊竟都是濕了。
朱夫人安撫著女兒,往梧桐苑方向努了努嘴,低聲道:“哪裡就是老姑娘了?年紀再大,還能大過要改嫁那位?你怕什麼呢?”
周令婉恨聲道:“她一個寡婦,長得妖豔模樣,要臉的高門世家,誰會讓自家年輕郎君娶她?只要有人願意娶,管她是去給人填房還是做妾都成。可我不成,我還是個清白女兒,定要高嫁一戶聲名顯赫的世家郎君,可哪裡還有到了一二十歲還不曾娶親的郎君啊,那好的郎君,不都早早被人給訂下了嗎?”
說完,便又嗚嗚哭了。
朱夫人接連嘆氣,沉思道:“你說的倒是個理兒,就算何彥之真看上了喚春,他家裡也不會讓他娶一個帶兒子改嫁的寡婦,要我說,往後日子還長著,指不定怎麼樣呢。”
周令婉突然不哭了。
梧桐苑。
喚春靜靜坐在妝臺前,取下今夜戴的花樹金步搖,面無表情地撫著那顆夜明珠。
周令婉罵的那些話,也不算全然冤枉了她,她恨她是應該的,今夜的裝扮本來就是她精心設計的。
誰不想嫁個好夫婿?誰甘心被別人豔壓?
是周徽華先自作聰明算計她,她才給反擊了回去,也沒料到會鬧成這樣。
薛響雲遠遠就聽到了周令婉那些指桑罵槐的話,卻不敢聲言,唯恐一爭執,就坐實了姐姐是那不要臉的淫.婦,只能背地裡暗暗對著喚春掉眼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