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易生站在後面,趙奎如同沒有看到他一樣,神情麻木的啃食著鮮橙,汁水順著嘴角和手掌往下滴。
樸易生上前為趙奎擦擦手:“老趙,是我。”
趙奎看到樸易生,他彷彿如夢初醒,痴痴的笑:“是你啊,小樸你長這麼大了。”
樸易生摸了摸臉,他是被趙奎帶進特備處的,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少年,現在他已經二十好幾了,但趙奎的記憶卻還是停留在以前。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趙奎問道:“貝爾呢?”
貝爾和樸易生是同一起靈異事故的倖存者,他倆關系一直很好。
貝爾搖了搖頭,含糊道:“他有事,沒有來。”
趙奎點了點頭,他的精神和記憶一樣混亂,於是沒有追問。
但趙奎突然問道:“老波呢?”
沒有人回答趙奎,因為波普已經死了,死在了和趙奎一起出的任務裡。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趙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猛地站起來,撕心裂肺的大喊:“老波!老波!快跑!快跑啊!”
茍永立馬抱住趙奎:“老趙!老趙!冷靜點!沒事的,沒事的!”
安德魯從灰袍中拿出一個香料盒,他將香料點燃,放在趙奎面前吟誦著古老的禱詞,灰色煙霧散開,濃稠的香味彌漫在病房中,茍永懷中掙紮的趙奎慢慢平靜了下來。
塞西爾看向裹著灰袍的安德魯,上一次見這個人類還是在幻夢境中,而如今塞西爾卻在安德魯身上感受到某種熟悉的力量,他不能確定,但那似乎是至高神的氣息。
將藍儂的手握住,塞西爾看向身旁的愛人,如果神靈已經降下仁慈的光輝,人類或許會受到庇護,那他的小瞎子是不是就不會離他而去。
醫生帶著幾個強壯的護工跑進來,當他看到已經平靜下來的趙奎,又看了看茍永和安德魯幾人,醫生認得他們,於是點頭說道:“有事叫我。”帶著人退了出去。
安德魯又拿出銅缽,在趙奎腦袋旁敲擊,異香彙合著禱詞,悠遠的銅缽聲中趙奎慢慢閉上了雙眼。
幾人走出病房,懸浮器飛起,這是茍永今天在特備處申請下來的,雖然調查員收入很高,但茍永身無餘財,他買不起懸浮飛車,以前出去辦事,大家都是蹭貝爾的飛行器。
但是現在……貝爾死了。
樸易生駕駛著懸浮車,腳下是密集的城市建築,茍永坐在副駕駛突然說道:“你知道貝爾為什麼戒煙嗎?”
樸易生愣了愣,他搖頭。
茍永將懸浮飛車的窗戶開啟,獵獵狂風吹進來,他在風聲中回答:“因為老波肺不好,醫生讓他戒煙。”
“他們出事那一次,你不在,是我們一起去的。”
那一次事故,樸易生在休假,他知道,他看過卷宗,他知道那一次案件的所有細節和過程,他甚至倒背如流。
“出任務前,醫生告訴老波他是肺癌。”
“老波是老煙槍了,他讓我們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那時候貝爾在,我和安德魯也在。”
“貝爾也抽煙,出事後他就戒煙了,他說以後就當是為老波活了。”
狂風吹亂了茍永的黑發,他眼眶發紅,轉頭看向了腳下密密麻麻的建築群。
懸浮飛車已經進入自動模式,樸易生愣愣的,他說到:“肺癌現在可以治吧。”
茍永伸手擼了把樸易生腦袋,聲音悽涼:“可以治。”風聲卻吹走了他的聲音。
坐在後排的安德魯看向藍儂與塞西爾的背影。
藍星的未來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