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嬸兒,飯煮得怎麼樣了?”
曹嬸子抬頭答道:“鍋都不夠用,只能喊一茬人先吃著,剩的吃完了再緊接著煮!就是不知道夠不夠吃,人太多了……”
聽到這話,崔良也低低嘆了一口氣。
他揉了揉眉心,對著曹嬸子說道:“這事兒不用您操心,糧食的事兒我會再想法子。先喊孩子、女人和老人們吃,漢子們頂餓,再撐一撐也沒問題!”
曹嬸子盯著崔良欲言又止,可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最後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又沖著人點了點頭。
崔良說完話又扭過身,這才注意到謝緩和段嚴玉兩個生面孔。
“誒……你們是?”
聽到崔良的聲音,把謝緩和段嚴玉領進山的小頭目走了前來,沖著人點頭哈腰答道:“當家的,這是今天剛來的新人,也是逃來的難民。”
但崔良顯然沒有那麼好糊弄,他盯著謝緩和段嚴玉好一會兒,問道:“難民?叫什麼名兒?哪個村的?”
小頭目聽崔良問話,忙板起臉看向謝緩和段嚴玉,喝問道:“寨主問你們呢!哪個村的?老實回答!”
謝緩僅思索一瞬,下一刻立時回答道:“我和兄長不是丹陽人。”
崔良還沒說話呢,那小頭目先惱了,瞪大眼睛訓斥道:“好小子!你敢騙我!你不是附近的難民?!”
謝緩眨了眨眼睛,又答道:“是難民,卻不是附近村裡的難民。”
丹陽山多村多,這太平寨上的人也尤其多。謝緩想過了,若騙他們是附近的村民,保不齊轉眼就在寨子裡遇到那村落的原村民,到時候兩方人一對,發現互不相識,那才難以解釋。
謝緩面不改色地胡編:“我們兄弟二人確實是流落到此的。我哥哥原是從軍之人,可只因為他是個啞巴,好不容易掙到點兒軍功也被上頭的人佔了去,可憐我兄長不能說話,自然也不能和人理論,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方才還神色淡淡的崔良突然皺起眉,盯著段嚴玉看了一會兒,問道:“所以……他是逃兵?”
段嚴玉一時間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這出戲謝緩也沒提前和他對一對啊。
但幸好還有謝緩,他又嘆著氣說道:“我兄長原也不想的。可搶功的事情越來越多,上頭的官爺又是嫉妒又是害怕,就怕這事兒被揭發,後來想著幹脆除掉我哥哥,人死了秘密就守住了。我哥哥也沒得法,為了活命,只能從軍中逃走。我倆逃到丹陽,突逢洪患,又沒有戶籍,實在是……”
剛才還氣洶洶的小頭目聽得眼眶發紅,握緊拳頭砸進手掌,惡聲罵道:“呸!這些狗日的賊官兒!一個個都喪了良心!”
謝緩的話也不知哪處戳到崔良,他蹙眉盯了段嚴玉好一會兒,又兇又冷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光。
“也是難為你們了。”
他嘆了一口氣,隨即對著小頭目說道:“給他們安排個住處吧。”
說罷,崔良就收回視線離開了。
小頭目也學著他的模樣嘆了一口氣,然後踮著腳拍段嚴玉的肩膀,喟嘆道:“難為你們了。”
鬧完,他領著謝緩和段嚴玉朝後頭那群蘑菇堆兒一般的房屋走。
他邊走邊說:“寨子裡人太多了,房子都不夠住,你們兄弟兩個擠一擠,睡一塊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