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後,秦鳴壁又到攝政王府道謝。
段嚴玉一向不喜這些應酬,可他也敬佩秦鳴壁能一路艱苦行到此地,於是難得設下私宴招待了一番。
席上沒有太多人,只有段嚴玉、謝緩及全千秋、慈小冰幾個,幾人分案而坐。
這女子也是個直爽之人,第一杯酒沒有敬身為攝政王的段嚴玉,竟一盞朝著慈小冰敬了去。
“先謝慈將軍當日救我!那時已是強弩之末,若不遇將軍只怕沒命回鄢都。後來又得將軍醫治,才能安好再入殿試。”
四下一靜,全千秋咬著嘴憋笑看著身旁的慈小冰,那眼神跟做賊一般。
一句話說完,慈小冰呆如木雞,手上沒有動作,一張白臉皮卻霎時憋紅了。
只聽到身邊的全千秋再也憋不出住了,漏出一聲笑,慈小冰才似回過神,連忙端起酒杯朝秦鳴壁遠遠敬了敬,眼睛卻不敢往人身上看,只磕磕絆絆說道:“不、不足掛齒!都是醫者父……醫者仁心!”
磕絆完,他仰頭就將杯中的酒一口喝了幹淨,惹得全千秋又笑了兩聲。
秦鳴壁並未覺出異常,只一盞又朝著段嚴玉敬了去,仍是一番道謝的話。
一輪一輪的,也算輪到謝緩。
秦鳴壁看著他,溫聲道:“雖不曾與我細說,但我知道此事有七殿下為我謀算。雖不知殿下為何幫我,但這杯酒也敬您。”
席上就連秦鳴壁都是倒的酒,只有謝緩是以茶代之,他手上摩挲著茶杯,聽秦鳴壁問起竟愣了一會兒。
許久後,他才開口,語氣仍是淡淡柔柔的。
“我之成就,被庸碌無名之輩頂替,實為人生大憾。緩,感同身受。”
他說得平靜,臉上表情也是淡淡的,可秦鳴壁細聽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上座的段嚴玉也下意識皺眉,偏頭看了謝緩一眼,只見他神色冷靜,低頭端著茶慢慢喝著,說話的聲音平靜並無半分動容情緒,更是冷得如冬日裡松尖上剔透的冰。
他靜靜喝了茶,抬起頭見秦鳴壁也喝了一杯,不禁道:“不知秦姑娘酒力,還是淺飲的好。”
在座的只有秦鳴壁一個女子,除謝緩這個以茶代酒的,其他幾人都是在戰場上混熟,拿燒刀子當水解渴的人。慈小冰倒是頻頻看了已飲三杯的秦鳴壁幾眼,可一句話也不敢說。
經了謝緩提醒,段嚴玉才恍然道:“壺中物多喝無益,還是用飯吧。”
這話說了,有人不滿意了。
全千秋端著早準備好的酒杯,苦著臉看向秦鳴壁,不滿道:“還沒謝我呢!秦姑娘,你還沒謝我呢!用茶也行啊!”
秦鳴壁失笑兩聲,連忙換了茶水也朝他敬了去。
最後一杯後,才開席用了菜。
……
殿試結束後,朝上也閑了一段日子,就連段嚴玉也懶散了下來,甚至還告假了幾天。
七月流火,八月朔風,暑氣漸漸消褪,城中忽然起了一股流言。
——攝政王與大招一戰中,殺降六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