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緩頓了頓,臉上的笑都僵了兩分,過了片刻他才又道:“可王爺帳中只有一張床,王爺是邀我與您抵足而眠?”
段嚴玉也學著謝緩的模樣,朝他微微一笑,末了才在床上抓起一張被子丟到他身上,又一字一頓道:“你,打地鋪。”
謝緩:“……”
謝緩還能說什麼,還不是隻能認栽。
他體弱,極怕冷,這一床床被可不夠他在地上捱過一晚上。沒得法子,又出去找隨行的宮人要了一套更厚實的被子,這活兒簡單,不是搭帳篷的力氣活,那宮人手腳也很快,沒一會兒就遞給了謝緩一張厚實床褥。
段嚴玉大馬金刀地坐在床上,看著謝緩打地鋪,還說道:“再近點,本王半夜若是渴了,還能喊你倒杯水喝。”
謝緩鋪床的手一頓,後又恢複了動作,頭也不抬就答道:“王爺春獵都還要人伺候呢?真不愧是皇家貴族。要不要再給您喊幾個美嬌娘,夜隨香風,也是件佳事。”
段嚴玉:“……”
段嚴玉一語沒撩著好,反被懟了回來,他氣結沉默,思索了好一會兒都想不出反駁之話,只沉著臉罵了一句,“放肆!”
謝緩立刻又駁了回去,“王爺言語之匱乏,令我汗顏。”
段嚴玉:“……”
正吵著,全千秋端著食案直愣愣闖了進來,還邊走邊喊道:“王爺!末將給您送飯菜來了!”
段嚴玉立刻瞪去一眼,斥道:“你不知道敲門嗎?!”
這二傻子被懟得一愣,懵懵地看了帳篷一眼,奇怪道:“這帳篷沒門啊!”
段嚴玉還是瞪他,憋著一口氣沒地兒發,“那你不知道先稟報一聲再進來?!”
全千秋也是莽撞慣了,在軍營時就橫沖直撞沒個規矩,就這事也常被段嚴玉揪著罵。
他放下食案後撓了撓頭,也不知第多少次認了錯,又憨憨笑道:“王爺快吃飯吧!今晚這頓有些清淡,等明日打了獵物,就可以烤肉吃了!”
說完這句,他又瞅見跪坐在地上的謝緩,一怔又問道:“殿下為何在地上鋪床?怎麼不吩咐宮人再在帳中按張簡榻?我和小冰也睡在一個營帳,我們帳篷比王爺這個還小呢,都放得下兩張床!”
謝緩已在攝政王府待了許久,又經荊臺一事和惡錢一案,全千秋和慈小冰也不似最開始那般對他詞嚴厲色。尤其是全千秋,他心思簡單,早把謝緩當自己人了。
謝緩不說話,只微笑著看他,然後扭頭瞧一眼段嚴玉,最後又扭頭微笑著看全千秋。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為什麼不睡床,這不得問你們王爺?
段嚴玉:“……就你長了張嘴非得說話?”
全千秋:“……啊?”
瞅著全千秋這呆瓜模樣就來氣,段嚴玉眼不見為淨般撇開頭,揮著手說:“去去去,自個兒回去吃飯!”
說起吃飯全千秋也不呆了,連忙嘿嘿笑著抱了拳,頭也不回地出了帳篷。
謝緩鋪好床,走到食案邊坐下,直接伸手搶過了段嚴玉剛拿起的碗筷。
能搶刀奪命的攝政王就這樣被人擄去碗筷,他還怔愣片刻,末了又罵了一句:“……你放肆!”
可剛罵出他就後悔,該撿著別的詞用。
謝緩這回倒沒有回懟他,而是夾了兩筷子菜,吃了幾口才說道:“總瞧著別人碗裡的要香些。”
段嚴玉沒再說話,只惱怒地瞪了謝緩一眼,又拿起了案上另一副碗筷。
吃時倒沒怎麼說話,安安靜靜吃完了飯菜,又交了宮人來收拾。
吃過後,謝緩垂著眸子解下手腕上的銀扣護腕,捏了捏被束了一整日箍得發酸的兩隻手。他穿慣了長衫緩帶,這驟然穿獵衣,還真是哪哪都不習慣。
剛將解下的護腕放到小桌上,謝緩又見上面還放著兩只杏色的香囊,是最常見的卷草紋,沒有繡飾,也沒有飄長垂順的流蘇,就光禿禿兩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