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這小子可比你識時務。”段嚴玉嗤笑一聲,隨後朝著快要蹦出園子的黑馬吹了聲哨。
那馬又蹦了回來,靠近段嚴玉身邊才停下跳騰的動作,又低著頭蹭了他肩膀一下,然後往馬棚走,是吃糧喝水去了。
段嚴玉沒說話,謝緩也看著他沉默,兩人四目相對許久。
“剛才罵本王被抓個正著,竟也能面不改色,可真是厚臉皮。”段嚴玉終是僵持不住,不禁說了這樣一句。
謝緩卻瞳孔微微一縮,顯然是極其震驚,竟問道:“王爺英姿勃發,是頂天立地好男兒。誰人膽大包天,竟敢如此汙衊您?若抓見,定要叫他吃些苦頭!”
段嚴玉:“……”
他說得一本正經,眉宇間全是驚訝,一張慣來淺笑不露齒的臉都突然生動起來。
段嚴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謝緩的臉,重重捏了一把。
“嘶……你做什麼!”謝緩終於裝不住了,他似有些受不了如此親密,又被捏得頰邊發痛,啪一下開啟了段嚴玉的手。
段嚴玉收回手,負在身後,斂在袖子下悄悄揉搓摩挲了指間。
謝緩嘴硬,臉卻很軟。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試試你到底有多厚的臉皮,似修了一層金鐘罩鐵布衫在臉上。”
謝緩也不裝了,收起臉上的驚訝,直接問道:“王爺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段嚴玉繼續盯著他看,發現剛才被自己掐過的臉頰不消多時就紅了起來,一片豔豔的緋紅色。
這麼嬌氣?他明明沒有使太多力氣。段嚴玉盯著人暗暗想著。
他生來手勁兒大,徒手就能拍碎人的頭蓋骨,掐斷人的脖頸。這只是捏紅謝緩的臉頰,倒真是沒有使大力氣。
這麼紅,說不定還挺燙?
段嚴玉看了許久才移開視線,按住忍不住想要探出去的手,側著身答道:“後日就是十五,正是四年一次的春獵。屆時本王也要伴駕同去廣雲山,你也一起。”
廣雲山,是大祁皇家獵院,每四年就會在上面舉辦一次春獵,一是為君臣同遊,顯皇家威嚴;二是為檢驗官員將士的騎射,同時也是武官向上爬的一次機會。
謝緩聽得一愣,片刻後才說道:“我不會騎射。”
到鄢都已有三月,謝緩從荊臺回來後也學了騎馬,馬術仍不精,但至少能騎了。
只是……箭術,只怕箭在弦上,一發還在弦上。
段嚴玉瞥他一眼,只說道:“讓你去就去。春獵半月,你這樣狡猾的狐貍,不放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怎能行?”
謝狐貍抗議無效,沉默答應了。
後日,隨行往廣雲山。
短短兩日不到的功夫,段嚴玉竟給他送了幾套裝束利落的獵衣,還有一匹性情溫順不算高大健壯的白馬。
準備得這樣充分,那日果然也只是通知他一聲的。
春生這次去不了,依依不捨地送著謝緩出了門,眼眶裡還含著一泡將掉未掉的淚。
“嘿,小鬼,你哭啥啊?七殿下跟著咱出門的,丟不了!保管給你全須全尾帶回來!”
說話的是昨日剛從荊臺趕回的全千秋,他領了命,也是要伴駕廣雲山的。
這人說話似不帶腦子,瞅著春生就笑話,氣得小鬼摸著眼淚跑了回去。
一行人策馬離開,往皇城門下去了。
謝緩學會了騎馬,倒是頭一次感受到瀟灑馳騁的快樂,臉上顯出幾分由衷的舒心笑容。不過他學馬不久,動作仍有些緊張,手緊緊攥著韁繩不敢松動。
“七皇子殿下,您可拽緊了,獵場人多,要是跌下馬可就丟臉了。”段嚴玉嘴角溢位幾分不懷好意地笑,單手勒著韁繩靠近謝緩身下的白馬,盯著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