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緩指著其中一個箱子,說道:“就稱稱這箱子裡的銅錢共重幾何。”
幾個下人立刻上前,將裡頭的銅錢一貫一貫取出,堆在秤盤上,又有下人在另一秤盤上加青銅砝碼。
沒一會兒,就有下人說道:“王爺,整好九十三斤。”
謝緩點頭,又看向蹙著眉的段嚴玉。
那老管家一頭霧水,還疑惑問道:“這、這有哪裡不對?”
謝緩看著段嚴玉問道:“王爺以為呢?”
段嚴玉眉頭越擰越深,神色也嚴肅起來,“重量不對。”
“共放了十五貫,一貫重六斤四兩,十五貫也合該九十六斤,怎會出入如此多?”
段嚴玉睨了淺笑晏晏的謝緩一眼,又指著剩的七八箱喝道:“把這些也全稱了。”
不稱不打緊,一稱才發現不妙,其中出入最多的竟有五斤之多!
重量雖偶有差入,但也不該懸出這麼多,況且只有輕的,沒有重的。
段嚴玉凝眉,他又看向謝緩,問道:“有人在錢幣中造假?”
謝緩點頭,又將身上那袋從當鋪裡換得的錢上了秤,親自挑了銅砝碼細細稱過,正重六斤四兩,不多不少。
段嚴玉看他動作,又問:“你這錢又是從哪兒來的?”
謝緩沖他笑:“您再猜猜?”
段嚴玉看他模樣,也不知道想到什麼,抬手揮退了下人和管家。
末了,他才問道:“和段竑有關?”
謝緩佯裝驚訝,敷衍地瞪了瞪眼,“王爺怎麼知道的?”
段嚴玉瞪他,“你說請到了東風,本王如今只等扳倒信王的東風,你既如此說,那想來與他有關。”
謝緩看他兩眼,又點著頭說道:“這銅錢就是從信王的當鋪裡換來的。”
“當鋪?”段嚴玉微驚,詫異道,“他一個朝廷親王,作何經營當鋪?”
謝緩微聳肩,“這在下如何能知,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不過這事是我從花樓裡打聽來的,竟連王爺也不知?”
言下之意,怎連對手私下有些什麼産業都不清楚。
段嚴玉挺了挺脊背,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本王昔年鎮守雁地,也是去年才回的鄢都,這些我如何能知。”
他很快就心虛地移開話題,“可你怎想到此事與他有關,還去換了一貫錢?”
謝緩沒再賣關子,解釋道:“機緣巧合得知了劣幣,又機緣巧合知道了如何區分真偽。這幾日走街串巷換得不少銅錢,其中劣幣之量龐多。我細細看過,這些劣等錢幣都有一個共同之處。”
段嚴玉趕緊問:“是何?”
謝緩:“都是近兩年的新幣。”
“大祁共有三個鑄錢局。上邶鄢都的京府寶林局,東濮淵城的昌泰寶隆局、白庸陶郡的大通寶和局。其中前二局是許多年的老鑄錢局了,只有大通寶和局新開不到兩年。”
他說到這兒又笑了笑才繼續,“寶和局地處白庸,那是信王的封地。而另兩局都屬戶部管,只有新開的寶和局歸屬工部。工部尚書崔玉成也是白庸人士,聽說他在地方為官十幾載,是受了信王提拔才做了京官。”
“都說無巧不成書,可惜謝某從不信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