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玉陽宮一案未了,顧珂便失蹤了。據如今所知,是在太後對顧珂動用私刑後,他不知被何人所救,從此消聲隱跡
此謀逆大案事發在宋臨雙尚是皇後時的寢宮,玉陽宮夜間突然走水。那分明是戒備最森嚴的地方,最後卻幾乎燒塌整個宮殿,宋臨雙差點於此命喪黃泉。傳聞是錦衣衛與北衙六軍打著聽召救火的名義,從中作梗,阻撓滅火。但事端起因到底如何,傳到外頭的終究只有傳聞,重懲嫌犯卻已成定數,落罪砍頭的一批接一批進了大牢數到頭日子,禦前的錦衣衛同知顧珂首當其沖
玉陽宮一案謎點重重,最令人猜忌不窮的便是顧珂,顧珂到底是誰的人?
這個案子是宋臨雙為除清舊皇黨,將其連根拔起而自導自演的局?畢竟在玉陽宮一案不久後,崇義帝便龍馭上賓
亦或真是崇義昏了頭,妄想翻身奪回政權才謀劃此計?饒是如此,其中少不了世家動些手腳
回想一番,世家受益匪淺。可如此一步,實在是險。宋家在朝堂之上一家獨大,宋臨雙在幕後掌著風向,火始終只會燒到別家
這一切只需弄明白顧珂到底屬於哪一派便大白了
理是如此,宋觀棋卻不禁微微蹙起眉,那半點不悅在眉眼間稍縱即逝
他指尖點在茶盞邊緣,緩緩抹過濕潤。面色不改,不知思索著什麼
靜了半刻,他才抬眸,不疾不徐道:“孝寧太後的邊不站,崇義帝又不值得你靠,世家大族裡也沒半點風聲。比起其他,我更好奇的是,同知大人,到底屬意誰身邊的位置?”
前塵往事與自己不沾邊的,他不想細究,不過如今既要用顧珂這一顆棋,便要摸清底細。他要與世家皇族分庭抗禮,就要有一個足夠聽話,且足以攪渾盛京雲煙的人
玉千面森然一笑,道:“天下朝臣,誰人不是為天子做事?我既在禦前,定然聽命於皇權……”
他斂了神色,似是不願再說。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宋觀棋手邊的刀,莫名道:“至於更細的,得問問你的刀。”
宋觀棋也看過去,銀霜藏鋒在鞘,卻展露一寸寒光,映著燈火搖曳,以及他瓷白的臉龐
他瞧見他的眸子裡不再清明,好似蒙著揮不去的霧霾
默了少頃,宋觀棋抬指按在銀霜刀柄,囅然而笑:“喚同知生疏了,非是相熟都不願把話挑開講?是不是喚一聲師伯能緩緩這劍撥弩張的氣勢。”
他廖廖幾語,又將玉千面的偽裝扒下一層
玉千面與程驍師出同門不假,但程驍有否與其說過師兄弟間關系並不好便難說
玉千面臉色幾變,訕笑道:“抬舉了……我不過一個禦前侍衛,其他再多又能知道多少呢?公子,你想知道的,你已經把握掌中……剩下的,我又能幫得上什麼?”
玉千面話中有話,他不直說,卻足夠明瞭。擺明瞭想以此作為籌碼,好去收拾今夜事故的殘局
聞言,宋觀棋又看向掌下刃。指尖微動,忽地掩了最後一寸刀光
謎團前的重重雲靄被層層撥開,深處的答案呼之欲出。他目光如炬,已經看清迷霧後的恢恢皇城與高位上的執棋人
宋觀棋抬眼,玉千面卻似慌張,幾度避開眼神對視
沉默半刻,宋觀棋還想說什麼,倏地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他心下了然,起身向外走
他開門走出,隨意合攏門扉,卻毫不忌憚地不設門鎖
敲門的是秦霧,他一臉焦灼,見著宋觀棋便急忙開口:“樓主……孫無忌等人被救走了!”
宋觀棋面無表情,頷首道:“無事……去告訴晟王,堵住去往宣州的路,在那邊山頭設好防守……”
見宋觀棋淡然如此,以為他留有後手,秦霧便鬆了口氣,接著道:“之前一出是為了擒住玉千面嗎?我們是要留住他在自己手上嗎?晟王那邊問起怎麼辦?”
說罷,他抬手推門,想著再確認一番。宋觀棋不回聲,默默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