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你狗鏈不行?”聞昉倒是很無所謂。
“我剛剛那是氣話!”薛景譽嚴正申辯,眉眼間還帶上了一點委屈:“別揪著我了不行麼?”
“行,不鬧你。”聞昉爽快答應了,本也是他的錯在先,再激他,估計真得翻臉。
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薛景譽還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
“你今天來這兒,就是為了看我賠不賠錢?”薛景譽懷疑地問。
他來這邊試車,沒跟聞昉說,不知道這人哪裡知道的。
而且這裡賽車手可多,各個兒張揚肆意,瀟灑不羈,總不會是這人看上哪個賽車手所以藉故來這裡……
聞昉:“不是。”
話一出,薛景譽呼吸深了幾分,插在口袋裡的手也攥緊。
聞昉偏頭看他:“慧姨很滿意你最近的表現,還打算今年的年度設計會要你來負責,順便多接觸一下理事會成員。”
薛景譽停頓片刻,而後“哦”了一聲:“我知道了,麻煩你。”
聞昉陪著他走了一會兒,而後問:“到時候的比賽有贈票嗎?”
“有,但要申請,有點麻煩,不過買一張也花不了多少錢。”薛景譽噓他:“你還差這點錢啊?”
聞昉:“哦,就是享受白嫖你的感覺。”
“你這人……”薛景譽無奈,嘆息:“真是好男人就是不該長了張嘴。行,我去申請贈票,要幾張?”
“三張。”聞昉說。
薛景譽想問他是不是要帶高梨過來,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又咽下去了。
兩個人沿著賽車場外圍走,還能聽見引擎轟鳴。
聞昉問:“你不打算跟你媽說實話嗎?看這架勢,慧姨是想要好好培養你的。”
“這是好事啊,好機會我得抓住。”薛景譽咧嘴一笑,但笑容未達眼底。
“你真的覺得是好事嗎?”
“……”薛景譽被問住了。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他只知道,只有這樣,對他和對母親都最好。
“你為什麼不跟你媽說,是有什麼顧慮嗎?”聞昉問。
薛景譽駐足,望著夜色下不斷閃爍、變換的車燈,許久,才說:“當初就是因為我爸不負責任,鋌而走險搞投資,我家裡才負債累累的,她受不了我爸的作風,離了婚,替我爸承擔了一半的債務。”
聞昉思索著,“你怕你媽覺得你跟你爸是一樣的人?”
“難道不是嗎?”薛景譽苦笑,回頭看他:“你不是也覺得我是不負責任的人嗎?”
聞昉啞然。
薛景譽說:“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一個人活了,我爸的生意風險大,今天能日入千萬,明天說不準就要被帶走,他情緒不穩定,一虧損就酗酒,喝完了酒還醉駕,把我綁在兒童座椅上,我能活到今天純屬奇跡。”
“你……”聞昉沒有想過,薛景譽家裡是這麼個情況。
也難怪當初方慧執意離婚,遠走他鄉。
薛景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心因為握方向盤,磨出了繭子。
“我也很惡心,為什麼我要跟他一樣。”他低聲說:“但我沒辦法,我停不下來,停下來了我反而不安心,只有混亂和刺激才讓我熟悉,那是我坐在兒童座椅上唯一的記憶。”
他不喜歡安靜,因為像被拋棄了一樣,他喜歡熱鬧,喜歡喧嘩,喜歡在人群裡沉淪,起碼可以暫時忘記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