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無線耳機其實已經很流行了,只是因為許琮平時並不怎麼聽歌的緣故,所以用的還是那個買手機時自帶的有線耳機。
好在時星對此並不在意,甚至覺得有線耳機也挺好的。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跟姻緣線似的,無聲地在那個狹窄空間裡把他和許琮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
耳機裡播放的音樂是許琮在某音樂app首頁隨機點開的歌單。
裡面的男聲輕柔、繾綣,聽著聽著,就把兩人腦海著的瞌睡蟲都勾了出來。
以至於他們甚至無暇關注窗外的景色,就頭對頭地再度陷入了夢鄉。
他們最終是被一陣電話鈴給鬧醒的。時星的手機,來電人則是時星他爸。
電話裡,時星他爸說著他聽聞時星要回家,所以特意託人載他來動車站接人的事。
“我們馬上就到了,”時星他爸習慣性地操著一口鄉音,“你呢?快到了嗎?”
時星分辨不出窗外的景色歸屬於哪鎮哪鄉,只能憑藉著滾動的站名,告知他爸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跟我一起來的,還有我的一個朋友。”時星迴以同樣的鄉音。
電話那頭的人聞言,莫名地沉默了一瞬,然後才發出一聲沉重嘆息,問:“是你打遊戲的時候認識的人嗎?”
“是打職業,不是打遊戲。”時星低聲糾正道。
“而且,是朋友。”時星說,很好很好的朋友,放在心尖尖上的那種。
“知道了。”時星他爸嘆著氣地回應,又沉默了幾秒才說,“雖然你陳叔跟我說你在那個遊戲的比賽裡拿了冠軍,賺了很多錢,但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對。”
就在時星蹙眉,以為這通電話最終又要以誰也說服不了誰的不歡而散收尾時,卻忽然聽見他爸放軟了聲音地繼續道:“但是,隨你吧。雖然我想勸你回來讀書的心是不會改變的,但我也知道你是聽不進去的,但凡你能聽勸一點,早就回來了,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更何況,比起打遊戲這事,我現在更愁的是……”
時星他爸在電話那頭碎碎念著說了很多話。有勸說,有家常,有隻說了一半就忽然拐了彎的話題,唯獨缺了以往在他倆對話裡最常出現強烈反對。
重來一次,真的變了很多,時星想。
在那個世界裡,他還要再過好幾年才能等來的體諒,似乎是跟著他一道穿越了漫長的時間線,然後就這麼提前降臨在他的眼前了。
他掛掉電話的時候,眼睛有點紅。
許琮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只能從時星的語氣裡推斷出電話那頭的人應該是時星的家長。
許琮不知道此時的時星是否需要他的安慰,但還是體貼地解鎖手機切了歌,換了首舒緩且輕快的。
他只會笨拙地伸手,摸摸時星的頭發,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沒事的。”
雖然他並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只以為對方的態度跟他爸大差不差,覺得他們這些人最多也就是風光一時,實在不是長遠之計。
“我知道。”時星迴應,他悶聲說自己是忽然感動的有點想哭,不是被罵的。
“但是你笨拙的安慰,我收下了。”時星仰著小臉轉折道,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許琮心跳都漏了一拍,心裡除了“好可愛好可愛”外,都再冒不出其他os。
時父在車站接到人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時星“這朋友”晚上是跟他睡呢,還是需要他們在家裡收拾出個空房間來。
時星聽著這些問題,一時答不上來,只在偷瞥了一眼許琮的表情之後用方言回:“看他想法吧,人可能晚上不在咱家住。”
時父聞言沒再繼續追問。他改而問時星這次放幾天假,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放兩周左右,我大概能待個七八天再回吧。”時星迴答。
“那你們晚上想吃點什麼,我讓你媽去買。”時父忽然一改鄉音,說起了別扭的普通話。
時星一聽,就知道他爸這話主要是問許琮。畢竟他愛吃什麼的,他爸其實都知道。
於是他回:“都行。”
時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複,就扭頭把視線轉向了許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