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明天……我們勢必要收購宋氏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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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籠中鳥】
“當你愛上一個人時,第一個念頭,是覺得他可憐。”
年幼的時候,母親曾這樣給戚徵講過。
面容姣好的女子嘴角還帶著淤青,眼底也有淚,讓戚徵覺得格外荒謬。
她竟然覺得,一個剛打過她的男人可憐?她是不是瘋了?
小孩不能理解母親偏執的想法,於是在父親帶著嚴重槍傷倒在家門口時,戚徵連忙轉身去了廚房,興奮地拉起母親的手。
“媽,快走!他快死了,我們趕緊逃!”
回應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女人急匆匆跑到門外,哭得比任何時候都傷心,一邊憐愛地將男人摟進懷中,一邊打著電話求救。
從背後看,就像是女人把一個高大癱軟的男人摟入懷中哺乳。
戚徵懵懵地看著,臉上還帶著火辣辣的痛。
他被惡心壞了。
或許是這段記憶太過深刻,反倒摧毀了戚徵尚未成型的價值觀,於是等到多年以後,當他看到梨花帶雨的江青羽,第一時間是覺得江青羽可憐。
“他救過我,又那麼可憐。”戚徵眼裡有著自己都不清楚的茫然,“那麼……”
“我一定是愛他。”
於是他成為了江青羽的狗,心甘情願去幫他除掉路上所有的絆腳石。
可江晚的一記重拳徹底打醒了他。
“我說,你是沒有媽媽教過你做人嗎?”剛才自己說的話響在耳邊,戚徵心中生出格外惶然又驚恐的情緒。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為什麼要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少年說出這種傷人的話?
而且……沒有媽媽的人,是他自己才對啊。
在一片混亂之中,戚徵看懂了江晚憤恨的眼神,一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他好像……真的做錯了什麼。
從那以後,他的注意力不可控制地被江晚吸引,想去了解這個人,想要去和對方多說說話,哪怕是惹對方生氣,也希望江晚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天臺的沁風吹走了童年黏膩的記憶,空白試卷飛舞如白鳥,戚徵在空曠的高臺上望向少年,心底才第一次傳來怦然的回響。
原來真正愛上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啊。
不是被打罵,也不是覺得對方可憐,而是像用盡力氣去追趕飛鳥,以指尖觸碰到輕飄又柔和的羽毛。
但他太過用力地想要去追趕,以至於一腳踏空,跌入了無盡深淵。
再抬頭看,哪裡還有飛鳥的蹤影?
戚徵從墜落深淵的夢境醒來,看到的是家裡死氣沉沉的天花板。
鬧鐘響起,他側頭去摁掉,卻看到了床頭櫃上一枝孤零零的白玫瑰。
他記起來了,今天,他是要去參加江晚的葬禮。
宋家主宅向來守衛森嚴,這場葬禮隆重又低調,對前來弔唁的人更是嚴格審查,戚徵擅自前往,自然就被攔在了外面。
“我是他同學,你叫宋庭雲出來!”戚徵本就失魂落魄,被保鏢攔下之後更是怒從中來,差點就直接和對方起了爭端。
最後還是一隻布滿老繭的手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給摁了回來。
戚徵不用回頭都知道,來人是他那從來不靠譜的爸。
“他是跟我一起來的。”戚知程吊著嘴角笑,眼角的魚尾紋層層炸開,像黏膩的魚鰓,讓戚徵又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