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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喝……」……唉,疼痛啊,美妙的催化劑。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裡了。
好,冷靜點,戰士,乖乖把手接回去;沒錯就是這樣,小心地把它撿起來,用原素瓶裡的玩意兒黏回去,然後去看看四周,除了被插成箭豬的你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敵人?沒有,很好,至少你撐過這關了,但記得,下次別再發瘋了,我們經不起這麼多傷。
……喝……喝呼……還真得慶幸我是的不死人,畢竟有多少的人類能獨闖這些難關。
……呼……但那些人根本不需要來到這裡,他們有自己的日子能過。
經過短暫的喘息,我走向防禦用的狹橋俯瞰下頭的狀況,看看那些該死的還留在那,此時野豬離開了廊道,牠蹣跚的腳步在下頭的大道上四處探索,然而牠就是沒注意到我,那隻畜生也許是忘了有個敵人這件事,在平臺上的嘈雜混亂結束後牠也沒打算繼續追趕,似乎只想著在沒人管的地上四處亂逛。
於是我等著,等到牠愚蠢的身軀經過橋下……
就是現在。
咑……鈧鏘!)
牠確實是一隻巨大的野豬,要是我餓了,那家夥看起來肯定相當美味。然而我不會饑餓,不死人就是如此,像人類般生存、卻又不像人類一樣渴求物質上的滿足。難道僅僅是有靈魂,我們的存在就不會消亡?但那些死透的家夥又是如何?明明有著靈魂,它們卻不得不面對真正的死……為什麼?有人能替我解答嗎?
不,就放下它吧,不要讓詭譎的問題困擾著你。
過了一會兒,我稍稍數了數地上的屍體--這邊約有近三十幾來具幹屍,大概是是一個班的數量,它們不光是在門道前駐守計程車兵,有些是來自二樓的暗門,那些多出來的活屍是藏在防禦塔與排屋裡待命的值班者。我還真懷疑這個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麼藏了這麼多士兵,不過仔細想想,那就是白教重鎮的風格,要說全部的數量還得再多上個兩三個排,我也不覺得奇怪。然而,問題是這裡為什麼還留了這麼多戰鬥人員?包含整個鎮、四散各處的通道與房間……
……難道過去沒有其他不死人經過這嗎?我一度懷疑這個場所也只是個幻影,不死人訪客所遭遇的惡敵都出自某種操弄,我們在這塊土地橫沖直撞,為了某個不可捉摸的存在意義奮力戰鬥,然而等著我們的只是被安排好的關卡,不死人的使命彷佛只是一盤無趣的賽局。
但也可能是因為先前的升降梯沒壞,要是有了直達的快捷方式,誰還管這裡守著多少士兵呢?想著想著,我走入了大門口前的地道,一名衣衫襤褸的活屍見了位活人進來,馬上便往狼狽地往深處逃去;假使它不想攻擊出手攻擊,我也不打算了結它,也許那位活屍還有些記憶,知道自己在哪、又在做些什麼。然而,很快地我就明白自己又錯了一次。踏進那彷佛備戰室的空間,殘留著新鮮痕跡的桌椅櫥櫃擺置一旁,細弱的火炬光芒稍稍打出這個寬闊空間的輪廓,此地鮮活的令人困惑--突然,我讓某個東西給砍了一刀。
真是愚蠢,我怎麼會相信活屍會逃跑呢?要是它們懂得恐懼,這趟路肯定會更輕鬆些。剛才做為誘餌的活屍也沖了回來,它揮舞著斷刀,破碎的刃緣撕開了我的皮肉,好不容易才修好的身體又快成了一團爛肉。
急忙間,我拖著大劍回身一揮,將它們連同傢俱一起粉碎--頓時雜音四起,它先後又引了幾名活屍從爬梯上下來,當中有穿著裝甲的、也有僅僅是布衣遮身,其中,有位敵人的手上掛著護符,看來他是個虔誠的信徒也說不定。可是,在這種時候,再虔誠的信仰也救不了你。
沒有人想拯救我們,夥伴。
最後一隻活屍死在夾層的木臺上。我希望那是最後,至少是抵達鐘塔前的最後一隻。發鏽的鐵爬梯將我帶回地面,這次我學乖了,為了防範更多糟糕的情況,我決定放慢步調、步步為營,反正再怎麼急也沒用。
陰影下的走廊還看得見一些打鬥的痕跡,但並不明確,僅僅是一些破片與刀痕,有如海市蜃樓;等確定威脅解除,我毅然決然地走向本該抵達的正門口。此地堆了一些屍骸,看起來不像是同為旅人的地上人類,而是此地的住民,他們似乎都想沖往教區的廳堂裡,其中有個士兵屍體的姿勢相當奇怪,它倒伏在大閘門前的階梯,看起來是在守著某個東西不讓人拿走。我想,就別礙著它執行生前的工作,因此沒想過前去查探,但在末日當前,有什麼東西還值得耗費性命去保護?這地方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閘門關卡外盡是一片狼狽,讓人不忍多看。此時正殿傳來了一些細微而不自然的摩擦聲,所以我連忙躲在雕著圓壁柱的牆上,深怕背後躲了個不速之客;而後,我才稍稍往門口看進去,試著弄明白前路的狀況。有兩名身著板甲、手持長鴛盾與直劍計程車兵佇立在深處,很明顯地,它與此地無關,是來自外地的不死人,可能是某個國家的騎士,我的記憶裡沒有關於它的資訊。忽然,我注意到其中一名騎士也察覺到了外頭的異樣,那家夥與索拉爾不同,是已經全然失去人性的活屍,然而它並不傻,站在前廳那肯定有些意圖。
--時過半餉,對方疾步而來,身子掩在盾後、劍執於一側,看似殺意濃厚。那些是受過訓練的精兵,雖然技巧與力氣更勝先前計程車兵,然而比上不足,它的實力遠遠不及黑騎士。那名敵人使用著穩健的突刺與批斬,是相當標準的騎士風格,光明正大又緻密緊湊,接著,它的夥伴也加入了戰局,兩人雖一度將我逼退,卻始終受限於活屍軀體的僵化行;不一會兒,那些敵人的靈魂便被我收割了。
既然有一便有二,這群騎士應該是成隊到來--果然,還有個敵人等在前殿的角落,奇怪的是,它正看著牆面,不知在做些什麼,口中仍念念有詞,細碎的古老言語中滿是愧歉與恐懼;不過沒多久,它就回過頭,一如活屍那般,持著細劍與圓盾的它想取我性命……
--想都別想,我現在狀況正好,老家夥!
鏘喳!)
桶型穹廊將視野指向大殿,當威脅解除,我這才意識到佇立在更深處的龐然大物不是雕像,而是另一個大敵。
它……是伯尼斯的人?看來,索拉爾講的都是實話,他們真的往羅德蘭跑來了。伯尼斯的騎士、力大無比的鋼鐵武者,以外觀上來說,它就與我想得差不多,但其中又有些差異--那是無法言述的混亂,是來自記憶中缺失的經驗……我與前輩兩人與它們好像有些什麼關聯,缺少了這段回憶,我總覺得眼前的伯尼斯騎士變的不對勁,但是怎麼個不對法?也許只是因為印象上的厭惡吧,把我丟進不死院的伯尼斯騎士們此時出現在眼前……哼,小毛頭,我敢打賭,那家夥肯定比我年輕得多。既是戰友、又是置我於囚牢的獄卒,看見伯尼斯人心情要不複雜也難。
不過它在做什麼?它為何站在那?我注意到那名騎士正守在祭壇前,不如其他敵人一樣處於備戰狀態,而是把專注力全放在祭壇前的某個東西上。
「嘿--!」我呼喊著,想搞清楚對方是敵是友。
它回過身,巨大的方盾與錘矛在厚甲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一會兒,它慢慢地走來,一步一伐如巨石落地,伯尼斯騎士是個移動堡壘,它閃亮的裝甲令人屏息,威嚴的身姿充滿力量。
咚隆!--……)
不講理的攻擊我見多了,然而那瞬間的急落讓我縱使閃過了也無法忘懷,胸中活人的心髒正猛烈急奔,來自血液的巨響讓身軀發熱,有如戰鼓般的節奏只會越來越清晰。
「不打算抓我回去了嗎?哼?」我仍假想它是不死院的看守者,至少這麼作會讓我更心安些。
「我的任務,」那名騎士如此說道:「不容許剝奪。」
「我不打算妨礙你的任務,先生,」我天真地期待一個和平的解決方法:「你能繼續待在那,我們可以不必有任何交集。」
「我的聖女,她去哪了?」無名的伯尼斯騎士的話語像是質問,又彷佛囈喃。
這不是一個很愉快的溝透過程,我們終究是打了起來。